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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信(1 / 3)

整整一个月,他只见了姚静衡两面。

上一次是偶遇,这一次也是偶遇。

陆青斐不得不猜想,许是造化弄人,老天爷执意让他们相会。

况且,惹了他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

她撞得他胸口闷疼,赔礼道歉再正常不过。

若是因为要和她一刀两断就轻易饶恕她,岂不显得他待她特殊?

这不合乎他的本意。

让她亲自呈来道歉书,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陆青斐一边作出这番结论,一边心不在焉地走去他的大衣柜。

他挑出一身新制的青黛色锦袍在身上比了比,竟看不出镜中的自己是否更为俊俏,便问盼康:“你以为如何?”

盼康一头雾水,问道:“小郎君要出门?姚娘子可能快来了。”

经他一提,陆青斐猛然清醒,烫手似的把新衣袍塞进衣柜底。

盼康后知后觉,惊恐瞪眼,转而又耷下眼皮,觉着完全没有讶异的必要。

一睡觉就流着泪喊“阿衡”的小郎君,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只是才欺负过人家,转头就情不自禁想使美人计,小郎君这心性实在阴晴不定。

不多时,姚静衡就捧着一沓道歉站在陆青斐跟前。

一个月前,她想进这院门进不了,而今不想进也得进。

“今日是我行事鲁莽,一时不察,竟冲撞了小郎君,”姚静衡双手奉上,“还望小郎君宽恕。”

真真客套疏离的一番话。

若是将“小郎君”换成“大郎君”抑或“小娘子”,这话依旧使得,哪还和他陆青斐有半点干系?

他不接过,也不让盼康接,只问:“我让你写一千遍,你当真写了一千遍?”

“是,请小郎君过目。”

“你先数清。”

姚静衡放下举起的手臂,不确定地问:“小郎君是要让我数数是否写够一千遍?”

“你既听懂我的意思,那便快些行动才对。”

她在心里默数,才数到第六个,就听陆青斐尊口一开:“你悄悄数,我怎知够不够一千遍?”

“多谢小郎君提醒。”姚静衡随即数出声。

她被欺负得有些可怜,陆青斐张口想让她停下。

可他不会对别人心软,所以,此时也不能放过她。

撞了他,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姚静衡数到第三百零七个,不禁清清干涩的嗓子,陆青斐下意识就说:“端杯温水来……”

他顿了顿,不自在地补充:“我渴了。”

这种找补根本没有必要,她没有因此停下一瞬,俨然是没有将他口中的温水和她挂上钩。

陆青斐喊停:“听得我耳朵生茧,别念了。”

说停就停,姚静衡垂着颈,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的字迹。

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般波澜无惊的模样,着实刺眼。

“端盆炭火来。”陆青斐说。

盼康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不大聪明的坏事,赶紧向他使眼色,想求他三思而行。

急切的眼神遭到忽视,见自家主子从姚静衡手里接过那沓纸,盼康不忍直视,别开脸蒙住眼睛,又透过指缝偷看。

“你猜猜,你之前写给我的那些信,都是什么下场?”

盼康一个没忍住,放下手插话道:“小郎君,阿郎估摸着快散值了,姚娘子是时候回去上……课。”

被陆青斐一瞥,他噤若寒蝉,索性继续蒙住眼偷瞧。

盼康的讳莫如深和烧旺的炭火都已摆在眼前,姚静衡已经看见他将她一封封亲笔信丢进火里的画面。

兴许她的信压根儿就没有劳烦他亲自烧毁的资格。

姚静衡好心劝道:“这些道歉都是写给小郎君,撕毁、泡水抑或直接扔弃,都比烧掉要吉利。”

陆青斐不在乎晦气与否,他只想从她的神态里找到些许伤心、生气或者委屈的痕迹。

遍寻无果,他道:“我烧了你的信,每一封,从未拆开。”

抛开过往情谊不谈,她对他这般性情霸道的人总是抱有敬而远之的念头,就像对待她的阿姐,时常用顺从和沉默代替争执,尽可能为自己减少麻烦。

尊严不是她能保有之物,少给自己找事才最重要,无论阿姐还是他,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姚静衡埋着头,姿态愈发谦恭。

陆青斐直接将这一沓纸丢进火里。

“行了,去上课,以后走路仔细些,别再撞人。”

“多谢小郎君。”

姚静衡一转过身,他就赶紧拿火箸将灰烬刨出来。

盼康懂事地取来一个小木匣子,好让他把这一小堆“骨灰”装进去。

这样的“骨灰盒”,屋里还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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