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傅槐,崔矜也不由得承认,他有一幅招人的好皮囊。
面冠如玉,偏冷峻的眉眼,红着眼眶,眼底似有盈盈水色,仰着头看她,那一点水色滑落,苍白昳丽。
眼睫轻颤掩住其中的屈辱与不甘,薄唇紧抿,唇角溢出点点血色,如枝头的红梅倔强孤傲。
两个小太监吓得哆哆嗦嗦跪在一旁,头抵在地上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奴仆欺主,这可是要命的罪名,更何况,还叫崔矜给碰上了,在宫里做事的,谁不知道她的赫赫威名。
横行无忌,仗着皇后娘娘和大将军的宠爱,连皇子公主都敢动手,问题是连陛下都对她甚是放纵。
“拖着他。”崔矜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槐道。
两个小太监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互相看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拖着他,听不懂话耳朵就甭要了。”崔矜不耐的重复了一遍。
两个小太监立时站了起来一左一右的钳制住傅槐,这语气,他们可太熟了,五皇子每次收拾傅槐的时候便是这样。
虽不知道傅槐哪里得罪了崔小姐,但做奴才的,主子怎么吩咐怎么做便是。
出了梅园,正对着的是一个水榭,朱红斑驳,碧绿的潭水覆盖着残荷枯枝,衰败不堪。
“扔下去。”
傅槐静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语,对这种没来由的欺辱不值得浪费任何情绪一般麻木的坦然受之,
噗通一声,崔矜站在岸边看傅槐宽大的衣袖被水撑开张浮再水面上,随后隐没在水中,碧绿的水面激荡出一圈圈波纹,慢慢的复归于平静。
两个小太监惊惶的看着水面,傅槐再不得陛下宠爱,本质上还是一个皇子,平日里骂一句打一顿都是小事,没什么人会来过问。
若真是溺死了...还是他们两个将人扔进水里的,怕是......
“捞上来。”
两个小太监如蒙大赦般急忙跳下去将人救上来。
湿透的衣裳紧贴在身上,寒风凛冽,风一吹便是刺骨的冷,他瘦削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唇色苍白,湛黑的眸子望向崔矜,沉静,肃冷。
片刻后,他突兀的问道:“你要杀了我吗?”
“我想杀了你。”崔矜一派真挚的回道。
从他拿太子威逼她入宫的那一刻就想了。
挨饿受冻时,宫人冷言冷语欺凌时,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要跪在地上讨好的谢罪时……
每时每刻,都在想杀了他,杀了自己。
死了多好,一了百了。
“为什么,我同你毫无冤仇。”
傅槐起身,走到崔矜面前,目光一寸寸索过她的面容,不解的问。
崔矜没答话,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过半臂,她看着傅槐面上的水迹滑落,从眼角到脸颊,像一道泪痕。
她忽的抬手抚了上去,顺着那一道水痕,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傅槐也不知道。
菩提子静谧的禅香萦绕在四周,那一抹蔻丹的艳落在他的胸口,傅槐悚然想到了个荒缪却又顺理成章的猜测。
崔矜稍一用力,傅槐仰头落水,视线执拗的看向她。
幽深的水面碧波荡漾。
傅槐不会水,上一世他们在江南遭遇水匪截杀后他才学会的游泳。
人沉在水下,短短数息时间就会死,然后过上几个时辰涨的不成个样子后浮上水面。
崔矜看着幽深的水面,突觉怅然。
她杀了傅槐。
“小姐...”卷春吓坏了,怔然的看着崔矜。
她们小姐杀人了,还杀了一个皇子!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现下该怎么办,卷春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喃喃的问道:“要不要把他们也扔下去?”
没了见证人,地方又这么偏,谁知道是她们动的手。
两个小太监吓得哆嗦个不停,闻言连滚带爬的尖叫着一溜烟的跑远了。
“走吧。”
“是。”卷春脑子还木木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崔矜身后。
日光洒在屋檐上,琉璃瓦映出好看的金光,傅槐站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看着崔矜离去的背影,目色沉沉。
“小姐,要回家还是去皇后娘娘那儿?”卷春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件事能善后的也只有将军和皇后娘娘了,小姐都哭了,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便下手重了点,人也不是她们弄死的,都怪那两个小太监。
崔矜不知道卷春脑子里满当当给她脱罪的想法,她站在小花园的岔路口,看到往日熟悉的宫殿随口道:“去上课吧。”
见见故人。
崔矜也是看见了明成殿的牌子才想起来这时候自己应该还在宫中进学。
成安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女儿,她进学时特选伴读入宫随侍,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