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蒋府像是没人。
无论她怎么喊,也没有回应。
看来就算她刚才不开门出来,也大概会遇到相同的事。
因为本想冲回房间的贺岁安看见了她房间糊在门上的门纸也在动,好像有东西在召唤它们。
她只能换个方向逃跑。
贺岁安脑海里闪过白天教满西楼掐结坛诀的画面,终于记得了,刹住脚,转身抬手掐诀。
剪成鹤别青模样的纸倏地定住了,它死死地凝视着贺岁安,似乎还在笑,没有正常表情的纸脸却能让人看出畸形的笑容。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比别人多了不少肉的贺岁安跑起来会更费力气。
贺岁安决定掐火诀烧了这个鹤别青模样的剪纸,说时迟那时快,她屏气凝神,马上掐诀。
剪纸烧掉了,灰烬落在庭院中。
风吹过来,灰烬四散。
杀了一个剪纸,贺岁安刚有点成就感,耳边便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喀喀喀声,转头一看,发现贴在庭院的剪纸齐齐地动了。
剪纸包围住贺岁安,张嘴咬住她妄图掐诀的手,双腿也被几张剪纸束缚住,以绞断的力气收紧。
“好疼。”
贺岁安不禁发出低吟。
血从她手腕和腿脚渗出,剪纸的颜色变得越发鲜红。
人在临死前会爆发前所未有的力量这句话是真的,贺岁安在被剪纸拖拽进另一个世界的那一刻,突然强行挣脱掉束缚,掐诀烧它们。
贺岁安疼得牙齿在打颤,忙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
跑到游廊,她撞到一个人。
抬头一看,是鹤别青。
他被她撞得皱起眉,有些不耐烦,眉间阴郁之气没有压制,倾泻而出,在夜间多了几分阴柔。
她打量着鹤别青,怕又是剪纸:“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儿?”
“快说!”
鹤别青感到好笑,反问:“我为什么要记得这种事?”
贺岁安却放松了下来,这人肯定是鹤别青了。她厚着脸皮靠近他:“其他人呢?我知道困住蒋姑娘的东西是什么了,是纸魅。”
他目光扫过从贺岁安。
少女脸蛋胖乎乎的,面色微红,不知道被是吓的,还是跑得脸发烫,墨发用红丝绦绑着,挽了两个小小的蝴蝶髻,丝绦穿过又垂下。
她是挺多肉的,但也很白。
温润如玉似的。
贺岁安穿的衣裳布料看着昂贵,上面绣着好看的丝竹,淡粉色襦裙染了不少血,像落下的花瓣。
裙带绑得不紧,怕勒着并不纤细的腰身,她两只手腕绑着一条橘色的发绳,像是一种习惯。
而此时,她白嫩的手腕滴着血。
橘色的发绳也变色了。
不过,她受不受伤与他无关。
鹤别青收回视线,没回答她的问题,往庭院走。贺岁安不自觉抓住他,重复问:“其他人呢?”
“你再不松手,我给你砍断。”
他淡笑着说出这句话。
贺岁安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就是不松开,一副你不给我回答,你就别想走的样子。
鹤别青一有想砍断她的手的念头,心口就升起一股疼痛,被人用刀子割过似的。这是琴川某个人给他下的禁制,不得伤害同门。
他想直接推开她。
却无意中发现自己推不开这个颇有重量感的人。
“他们应该都被拽进剪纸里面了。”鹤别青一怔,随即眼含嘲弄地看着她,“看你这样,刚才也差点被纸魅拽进去了吧。”
贺岁安哑然:“整个蒋府的人都被拽进剪纸里了?”
鹤别青只道:“松手。”
她沉默片刻,松开了他:“那你现在是要去救他们?”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鹤别青没一丁点同理心,“琴川派我过来只是让我处理掉纸魅罢了。”
说完,他去寻找纸魅。
贺岁安跟在他后面。鹤别青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危险地看了她一眼,道:“别跟着我。”
月光拉长他们的影子,贺岁安微仰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鹤别青仅有的耐心到达顶点。
她哼哼道:“蒋府又不是你家,我要去哪儿,你管得着?”
“你……”鹤别青打算用其他办法对付贺岁安,余光看到似幽魂一缕一缕飘过来的剪纸,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