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隐隐约约能看见天边泛起抹鱼肚白。
属于晚间的浓雾已散去,露出了冒出头来的天碧色,偶有清风扫过,院中的树枝头相碰。
“我立刻起来。”
贺岁安从鹤别青身上爬起来后,发现蒋府一如昨晚那般冷清,其他人都没有回来,留在了剪纸世界,只有他们几个被扔了出来。
柳松竹警惕审视四周,走到最近的一间房间,推开门,里面没人,而床上落有一张剪纸。
满西楼也跟着推开了几间房,看见的也只有剪纸,都是人像。
蒋府昨晚消失的人成了剪纸。
见到这些诡异的剪纸,满西楼起鸡皮疙瘩:“草!”
要是他们没能回来,留在这世上的只有一张轻飘飘的剪纸了。
贺岁安没看他们,看的是鹤别青。他以手撑扶着栅栏,缓慢地站起来,绑住长发的发绳上的珠玉也溅到了血,唇色因血而变得殷红。
鹤别青伤得很重,呼吸比之前的沉了不少,贺岁安犹豫着伸手过去,扶住他的手。
少年抬起眼睫:“松手。”
极轻一声,可能是没多大力气了,他身上尽是血污,但兴许是不想被胖球碰,吃力也要说话。
贺岁安立刻就松开了他,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不管总行了吧。
谁知道她松开的动作幅度太大,鹤别青竟虚弱到趔趄,往一侧倒去,抓住栅栏的手有血,太滑了,没能抓住支撑物,要跌倒的样子。
他身后是几级台阶。
倘若真的摔了,性命还能不能保得住是个问题。她想,尽管他是游戏中技能最多的角色人物,但如今一看,他必定还在新手区徘徊。
贺岁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鹤别青,也不能说是拉住,而是搂住了他的腰,感觉尤其韧瘦。
她软绵胖乎的手贴在他腰身。
像很软的一块肉团。
鹤别青的发绳松了,坠落地,珠玉在台阶上砸得稀碎。
声音招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柳松竹和满西楼不约而同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鹤别青被贺岁安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搂住了腰。
刚也被纸魅抛出来,跌入草丛中晕了,现在才醒着爬出来的南湘愣愣地盯着这有点违和的一幕。
好像反了。
话本上不是这么写的。
在琴川修炼的日子对南湘来说较苦,她以看话本来抚慰自己。
话本里也有诸多类似的剧情,女主摔倒,被男主一把搂住腰,来一招英雄救美,感情蹭蹭升温。
南湘看着面前跟话本的剧情截然相反的画面,懵懵地喊了声贺岁安:“贺岁安?”
鹤别青在贺岁安碰上他的那一刻,手里掐了个死诀。
他对所有人的信任度为零。
可见贺岁安只是为了防止他跌倒在台阶上,而伸手搂住他,那道死诀便暂时没有扔出去。
贺岁安搂着鹤别青也不轻松,少年骨骼一般偏重,即使看着清瘦,也比普通女孩子重,她要将他搂扶住并不容易,憋得脸都红润了。
满西楼小跑过去帮忙。
鹤别青落给贺岁安的重量一减轻,她松了口气。
贺岁安揉了揉手臂,转动手腕,低声嘀咕道:“重死我了。”
重?
满西楼听到这句话,偷看了一眼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比鹤别青更沉重的贺岁安,欲言又止。
在他的认知里,胖胖的女孩子大多数不喜欢提到有关体重的话题,或者尽量会避开。她倒好,不仅不在乎,还随口提起。
鹤别青同样也听到贺岁安的吐槽,撩起眼皮看了看她。
她才重,他想。
随后再也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贺岁安见他晕倒,探了探鼻息,无所谓地说:“还活着。”还活着就行。至于伤,养养会好的。
满西楼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之前还以为她喜欢鹤别青,但听着这话,完全不像。
南湘依赖性地靠到贺岁安身边。
在剪纸里被小孩拖走的时候,南湘真的放声哭了,结果那些孩子面面相觑,哭得比她更大声。
就这样,南湘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后面的事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在某瞬间,所有小孩子歇斯底里地尖叫哭泣,然后就把她扔出了剪纸。
南湘鼻尖红红的,哽咽:“我们能离开了吗?”
贺岁安:“这个嘛……”
应该是不行。
柳松竹一袭紫裙在风中微扬,发上仅用一支簪子束发,干净利落。她冷硬道:“不行。身为琴川弟子,任务尚未完成,岂可就此离开。”
南湘又呜呜呜地扑入贺岁安充满安全感的怀里:“好吧。”
大约是像贺岁安这样看着没有什么攻击性,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