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能再走了,拐去前头那条街就到北门啦,要出城了。”
戈宁故意模糊了目的地,一出内城,她便凭着还算清晰的记忆不停指使车夫,直到距离京城的北城门还有一刻钟的路程。
“就是要出城,去京营!”
戈宁神情严肃,不像是玩笑,莫说云起云舒,外头的车夫跟着呆住。
“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城?夫人,天色不早,这会儿出城怕是不妥。”云起劝道。
戈宁也知道自己鲁莽了,此时赶去京营怕是要到日落时分才能到达,可她有一肚子疑问急待方大勇解答,一刻都等不得
“若是赶不上回城便去……南山县的别庄住一宿。”
戈宁早已想好后果,只是提起别庄时忽然停顿了一下,她无法确定,南山县所谓的别庄会不会也是大将军的。
戈宁性子倔,打定了主意谁都劝不动,云起云舒只得让车夫驾车,到时候她们放机灵些,提前找人给大将军送消息。
戈宁没空管她们有何打算,一路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平日里,咱们家和将军府有什么来往吗?”
戈宁百思不得其解,在将军府借住了数月,还不知要住到什么时候,夫君为何不与她明说?
这般偷偷摸摸,遮遮掩掩,难不成还有更重要的事得瞒着她?
云起觉得夫人的问题意有所指,但是她不太懂,思及夫人今日的怪异,她迟疑着回答:“鲜少来往。”
与其编纂一些会被戳破的谎言,还不如撇清关系。
戈宁闻言捏着下巴沉思,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一个是京营的小小千户,便是从前再信重方大勇,也没得让人拖家带口住在府上的。
可这么说来就更奇怪了,既无来往又为何收留他们?
找不到头绪,戈宁心里烦躁,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戈宁忽觉脑袋针扎似的疼,零碎画面流星一般划过,熟悉的陌生的,一个接一个,惹得戈宁一阵心悸。
会是她失去的记忆吗?
戈宁想抓不住那些画面,可惜稍纵即逝,空留一腔惆怅悲戚。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夫人您怎么了?要不咱们回去吧,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见夫人揉着脑袋似在强忍疼痛,云舒忧心的望着她。
戈宁摇摇头,深呼吸,打起精神问:“老爷最近在为大将军办差?”
云起摇头,小声答:“奴婢不知。”
戈宁冷不丁开口:“你们听说过大将军……好男风的传言吗?”
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大将军看上她家夫君了!
出于补偿心理,大将军接她回将军府治病养身,既是安夫君的心也是防止流言传出中伤大将军,一举两得。
戈宁不由想起那一夜,她好奇追问夫君大将军是否好男风时,夫君的语气明显冷下来,显然是她在无意间戳破了他们极力隐藏的见不得光的秘密,惹得夫君羞恼。
戈宁被自己走偏的思绪吓到了,可转念一想又不无道理。
“难怪夫君总是不着家……”
难怪大将军对方大勇甚是优待,她成婚那年甚至送来了贺礼。
难怪方大勇不计较戈家从前拒过他的提亲,她一找上门便二话不说的答应娶她。
难怪他宁愿憋着也不愿碰她……
原来是背着她和大将军卿卿我我,为大将军守身如玉!
戈宁一堆问题,前言不搭后语,可连在一起,云起云舒不多想也不行,吓得神情一阵扭曲。
云起慌忙道:“夫人!莫要胡说,叫人听见……不好。”
若说方才是戈宁无端的揣测,可云起云舒倒吸一口冷气,语气亦是惊慌急促,戈宁一下子笃定了。
显而易见,她们并非一无所知,说不得知道的比旁人多得多,只瞒着她一个可怜人。
戈宁一直都知道京城权贵好男色的不在少数,哪成想让自己给碰见了。
荒诞离谱!一想到自己被人愚弄戏耍了数月甚至是更久,戈宁顿时怒气高涨,气着气着,她的眼眶霎时通红,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身边是夫君的人,亲人远在家乡,戈宁连个为她撑腰张目的人都没有,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无助。
“我想回家……想回洪州。”她抽噎着说。
云起云舒真的慌了,夫人今日不知怎么了,不仅举止怪异,情绪亦是起伏的厉害,上午还眉目含笑的逛街,不过几个时辰就捂着脸蛋哭哭啼啼。
“哎哟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咱们马上就要到京营了,您快别哭了,让老爷瞧见,还以为是奴婢们犯上,欺负了您。”
云舒抽出手帕就要为戈宁擦去泪水,戈宁扭过脸躲开,她现在不想理睬任何人。
戈宁觉得自己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