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昆大皇子激起了民愤,从北昆来的使者不得已入住鸿胪寺,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的监视下。
沈年依旧是病怏怏的样子,北昆的人一日不走,她便一日不得安宁。但她作为沈家的嫡女,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这一日还是撑着“病弱”的身体,应召进了宫。
她坐在亭子里,时不时地咳上两声,大多数人都害怕染上病气,不会近她的身,惟盛渊一人支着脑袋坐在她的旁边。
盛渊怕她无聊,正与她细说着时下最热门的话本子,两人之间不过一指距离,模样十分亲昵。
她一直留意着周围,远远瞧见北昆的公主朝她的方向走来。
盛渊止住话头,低声说道:“公主与大皇子一母同胞,怕是来找你麻烦的。”
语气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沈年背过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他不觉得痛,还笑得更为开怀。
一句话的功夫,北昆公主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原以为是来找她清算前些时日算计大皇子的事情,不曾想只是愤懑地剜了她一眼,就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盛渊的身上。
“今日五殿下不在,不如换六殿下您来陪陪我和皇兄,如何?”
“沈小姐也一道吧。”
北昆公主定然是关于盛渊的不少事情,语气远不及对待其他皇族那般尊敬。
本是冲着她发难的,却无意间连累了盛渊。
少年还未及冠,仅一段红绸绾住青丝,眉眼中是藏不住的少年意气。
他嗤笑起身转向她,低着头向她伸出手道:“沈小姐身体不好,不知可否赏脸,让在下陪同。”
她鬼使神差地将手递过去,少年握住柔若无骨的手,勾唇轻笑,恣意又邪气,她有了片刻的恍神。
那一瞬间,她爱上了史书中从未提及的精彩绝艳少年郎。
北昆崇尚武力,先祖是在马背上打天下的豪杰。
为陪北昆的皇子公主们尽兴专程辟出了一处武场,京中大户人家嫡出的小姐少爷都来作陪。
刚入场二人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二皇子贺兰煊的出现更惹人非议。
贺兰煊的视线在二人身上稍作流转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多日未见,沈小姐身子可有大好?”
沈年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只垂眸淡淡点了点头。
贺兰煊见她反应平平也不恼,只是眼含笑意继续与她搭话。
“前些日子父王来信,说是王兄的事已成定局,让我务必好好表现,娶回一名良妻。”
沈年听得懂贺兰煊的言外之意,北昆最惧怕的就是她父亲沈忠,若是能将她娶回家,那么贺兰煊的地位必会如日中升。
涉及国家大事、王位夺权向来是不容女子做主的。
她恨这个封建时代,恨他们将女子教养成温婉贤淑的模样,恨他们用女子作为争权夺位的筹码,同时也怜悯女子清醒地沦落为日日盼着主人宠爱的金丝雀。
而她如今又何尝不是旁人眼中的金丝雀。
“二皇子,我且问你,若有一天你登上那至高之位,可否会为了权势另行纳妾?”
贺兰煊不以为意,随口道:“自然,后宫是稳固权力的一种方式,但——”
“那便不可!”
未等话落,她便打断了他的话。
“殿下,您可能不是很了解我。我沈年,绝不会与任何一个女子共享夫君。”
“我所嫁之人必须满心满眼只我一人,否则我宁为玉碎,也绝不为瓦全,说到做到。”
她说话掷地有声,绝非虚张声势。
贺兰煊紧盯着面前的少女,气氛一度让人感到窒息。
沉默了很久的盛渊突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早春时节,寒气还未退散,他拢了拢少女身上的狐裘,从侍女手中接过手炉递给她,又解下身上的披风铺在地上,只叫她坐在上面乖乖等着。
盛渊勾住贺兰煊的脖子,带着他向武场中心走去。
不管贺兰煊怎么挣扎,就是无法挣脱。
“二皇子殿下,还是省省力气吧,本王问你,你可是想娶沈家的嫡小姐?”
贺兰煊面露凶狠:“是又如何,无论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人我势在必得!”
盛渊微眯着眼,语气中满是嘲弄:“势在必得?先来后到懂不懂,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居然敢动本王的人。”
“给你个机会,你若是赢了本王,你爱娶谁就娶谁。你若是输了就别再出现在她的眼前,不然本王不介意废了你。”
武场上的众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上一秒两人还在勾肩搭背的两个人,怎么下一秒就开始刀剑相向。
沈年担心出什么事,急忙起身赶过去,路上没设防备,被人一脚绊崴了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