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以额相抵:“你好好想想,若是我那时还有一丝气,也被你压没了,对不对?你应该先跑出去,再找人来救我,找不到就算了,你能跑得出去,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可是我跑不出去。”
他严厉地说:“借口。人若是想活命,怎样都能活下去,只要没有失去知觉,就有希望。毁容了,嗓子熏哑了,断手断脚,只要性命在,都是好的。桑桑,我要你发誓,以后我遇险,你不要自己去救,走的越远越好,否则我……”
我捂住他的嘴,认真点头,生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举起手掌朝天:“是我错了,你别说了。小将军,我那时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用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他颈侧暗红狰狞的伤口,他舒展开的眉梢一抖,握住我缠着棉布的手:“不疼。倒是你,好端端为何去握剑刃?伊涣那人……”
期弦想起什么,声音冷下来:“你说毒已经解了,是谁给你的解药?”
我定了定神,将掉下暗道后的遭遇说了一遍,只说沈护因承了母亲的情,把手上的药都给了我,自己重伤不治,忽略掉在温泉别馆遇到伊涣的经过。期弦面色阴沉,也不知信了没有,我及时转移话题,若无其事地道:
“匣子里的玉玺没有丢吧?”
他的手一紧,“他跟你说的?”唇边噙了丝冷笑,“桑桑,伊涣是个什么性子,十几年前我们就清楚,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现在卷土重来,逼死你兄长在前,退兵朝贺新帝继位在后,实是居心难测,你千万别被他骗了去。”
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他从枕头下拿出小黑盒子,我仔细一看,凤鸟的眼睛是用红宝石做的,现在的颜色却没有原来那么清澈透亮,雕刻的线条也有细微差别……原来这是个假的!
期弦将前因后果说与我听。他在别苑里遇到了一个武功极高的人,北方口音,戴着面具,大概二十多岁,一出手就夺玉玺。期弦身上虽带着伤,也不料被他轻轻巧巧将盒子抢去,丢来一个空赝品。那人倒也不走,说自己是沈护的手下,承诺帮我们开启盒子,不过来日需要我们帮他一个大忙。不等期弦答应,他便带着玉玺走了。
期弦之所以带我去虞国,除了去幽明宗给我找解药外,主要是为了用归还玉玺为诱饵,拉拢摄政王伯律,也就是之前他说在虞国“接应我们”的人,因为只有伯律才能调动几十万兵,联合苟延残喘的康国抵御昭国。可现在昭国诡异地退了兵,暂时不用打仗了,倒叫半路上的我们措手不及,要是伯律在与我们会面之前得到了想要的玉玺,很可能变卦解决我们。换匣子果然很有必要,期弦和我一样碰到了偷东西的“蟊贼”,还在暗道里杀了几个想抢夺匣子的商人,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东西已经被人调换过。
行宫宴会上的几个商人分成两派,一派是摄政王手下,另一派属于幽明宗主沈护。伯律也是幽明宗弟子,二人看似相处融洽,伯律勤于国政,沈护因体弱长年被架空,实则底下的人早就蠢蠢欲动。
“康老板在摄政王府当了多年细作,刺杀石承训失败,为了沈护一把火烧了行宫,不仅伯律的人没能活着出来,山庄里的下人也一个不留。”饶是期弦见惯了沙场上血淋淋的搏杀,也对他们宗门里残酷的派系争斗很不齿,“但石承训此人狡诈多谋,康老板的珊瑚树没能杀得了他,他又掀动地砖逃生,想必已经走了。”
听他这么说,应该是康老板在地下见到了沈护的尸体。幽明宗是焚合教在中原的支脉,教徒死亡会用火葬。只是那许许多多的孩童尸骨,永远埋在了地下,归尘归土。
我十分怀疑:“沈护看上去和善,手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他的属下帮我们保护盒子,又把我们从火场救出来,以后会让我们帮他做什么大事呢?最关键的是,我们怎么知道他说的‘保护’,是不是有借无还……”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串银铃似的笑:“烦请二位开开门,有要事相商。”
我和期弦立刻站了起来,他抽了门栓,只见青鸢带着一个人在外面,戴着张绘有火苗的白面具,脖颈纤秀,看上去是个身量未足的少年。
“少宗主让我们物归原主。”少年的嗓音刻意压低,双手将黑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请将军验看。”
期弦拿起来扫了眼,“是这个。”
少年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绣囊,递给我,“请姑娘验看。”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拉开绣囊的封口,立时愣住了。里头放的是我卖掉三年的长命锁,当铺在葑台,他们居然能找到!
小巧玲珑的锁是纯金打造,用一根红线串着,灿亮如昔,一如多年之前戴在身上的时候。我出生时父皇让人给我算命,说我命里缺金,才没用银子打。我出京时才九岁,恨他们恨的要命,其他首饰都放在抽屉里,只有这锁一直挂在脖子上,因为要是有别的孩子问起来,就可以说是我爹爹给的。
我想起了那段极其艰难的岁月,没有钱,缺衣少食,靠典当为生,每天都在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