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给她算命,说她命里缺金!”
“这是我父皇给我的!”我辩驳道,“我母妃正在岐原呢。”
“婠婠都走了十几年了!”她激动地叫起来,瞪着我:“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晓事,连自己母亲是谁都弄不清?卫淳没告诉你?”
我张口结舌地望着她,她是说,我娘早就死了?
她扶额道:“罢了罢了,定是那帮人瞒着你。你说你母妃是四公主,想必是卫淳把你养在她膝下,可怜见的,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些年在宫里受欺负了吧?瞧这小脸瘦的……”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太后又道:“四公主和婠婠一起被带走了,就她那性子,能好好养孩子简直比登天还难。你不信?唉,说来,我只知道婠婠在去岐原的路上生了个女儿,之后就去世了。”
她苦恼地托腮道:“怎么办呢……对了,你说说,你母妃宫里可有什么虞国的旧物?卫淳当年答应让她像住在虞国一样,要好好待她的。”
瑶光宫,我一个激灵,瑶光玉衡……
她看我震惊万分,一把将我勒进怀里,自己先大哭了起来:“宝贝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哇,舅妈可心疼了……难怪现在才回家来,你别怕,有舅妈给你撑腰……”
我眼冒金星,都要呼吸不上了,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手舞足蹈,我越听越不对劲,旁边的女官赶紧费力地把我拉开,紧张吩咐道:
“你们快把药端上来!今次人也见了,这就带太后进去歇息。公主,失礼了,奴婢带您去园子里散散心。”
我腿还发软,扶着女官站起,在铜镜里看见自己脸色惨白,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有劳。”
外面有人不合时宜地慌张报来:“宋尚仪,陛下在院里的池子上滑冰,冰快裂了,陛下就是不愿上岸!”
莫不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少年?
女官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派几个力气大的黄门把陛下拉回去!”
“好!好!”太后双手围在唇边,做出个唢呐状,兴奋地高叫:“宝宝,千万别被他们抓住!想玩就玩,母后允了!”
“哎——”殿外隐隐传来一声同样兴奋的回答。
都疯了!
“将太后带进去!“宋尚仪脸色铁青,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指挥完几个侍女,带我穿过耳房,来到安静的花园里。
四下终于无人,她朝我福身:“实在是失礼了,太后这病来的急,去的也急,已经有五六年了,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我虚扶一把,“哪里的话。舅母思念母亲,本是人之常情,只是……”
宋尚仪舒了口气,笑道:“公主请跟我来。”
草地上的雪约有三寸厚,小径打扫得一丝不苟。我跟着她穿过月洞门,看见一座三层的白石楼,楼顶如宝塔,门窗开得很小,凿着凤穿牡丹。
宋尚仪见我踌躇在门外,解释道:“公主别笑话我们,奴婢听说在南方,石头都是用来做墓的,但我们这儿的石头屋子不少,住起来隔风挡热。宫里曾遭大火,这里原是三公主的书房,保留了下来,太后命人把遗物放在里面。”
甫一进去,我立刻喜欢上了屋里的新奇陈设。四围的石墙刷上了漆料,绘着曼妙蜿蜒的黑色草叶,墙上挂着六幅绣毯,色泽鲜艳,图案是佛经故事,地面也铺着很大一张方形的红色绒毯,边缘有细碎的流苏,看起来格外暖和。阳光从两扇小玻璃窗透进来,穿过山水丝绸屏风,一直洒到半人高的紫檀桌上,几张云纹纸流动着暗金色泽。
从石梯拾级而上,二层放寝具,摆着许许多多未曾见过的精妙物件,床边有四个大箱子,里面塞满成色极好的宝石头面,还有十几套衣裙。最上层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扇敞开的窗,和一张竹席。
“三公主喜爱西域的书本器具,德宗每次得到贡品,都会让她先挑。”宋尚仪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事,五官刻板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这屋子是她要搭的,当时皇后就准了。后来,她日日都到这儿读书,不让下人进来。”
我对这间屋子心生亲切,可心里有太多问题要问。
“三公主是皇后嫡出,四公主是德妃所出,皇后和德妃本来就是孪生姐妹,所以两位公主生的极像。不过,宫里都说三公主是只夜莺,四公主是只带刺的蔷薇花。”
宋尚仪执起一只细颈银壶,壶嘴雕成一只鹦鹉嘴,茶水深红清透,芳香极浓。我捧着喝了一小口,是甜的,放了蜂蜜。
“您确实是三公主在去岐原的路上生下来的,这事儿,我们宫里的老人都知道。十八年前她跟着军队去了岐原,路上颠簸,没能捱过鬼门关。想必是您父皇怕您受欺负,才在康国下令封口。”
我听呆了,“怎么……怎么去岐原之前就成亲了?”
宋尚仪的目光陡然怨恨起来:“那是个大雪天,康国三十万大军兵临白渠城下,公主从这栋石楼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