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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明(2 / 3)

西市卖丝绸、茶叶等中原货,东市卖宝石、香料等西域货,就在东城崇仁坊内。崇仁坊是幽明宗总坛所在,总坛就在摄政王家门口。

冰戏节和宝石香料一样也是从西域传进来的,根据天气安排在正月末,今年有二十多支冰上队伍,在总坛前集会,由摄政王击鼓开赛。伯律是幽明宗在朝廷的靠山,同时也是一名宗门长老,卢令提到他的时候神色淡淡。

我想起伯律就犯恶心,本不想来这,但卢令抓着我一路走一路吃,吃遍了东市里的烤串乳酪芝麻饼,牵羊似的把我牵到冰台下:

“晚上咱们就在这儿看滑冰,可好玩儿了。”

这其实是一个围有石壁的圆形场地,青砖为底,前几天往里灌了水,形成平滑的冰面。冰台口径很大,能容一百多人在上面溜冰,南部向街道敞开,修筑了一条很宽的冰道,延伸约十几丈远,是给武士们“走冰”用的。届时会有好几项比赛,城中举行抢球、走冰,城外的白水湖则举行射球和冰上蹴鞠。

卢令集齐十根炙肉串的竹签,随手扔在一户前的铁桶里。他看我很惊讶,便语重心长地教育我:“乱丢污秽是要被街道司罚十文钱的,每天都有倾脚头来倒桶,崇仁坊两个时辰收一次,因为这里住的大多是教徒,天神要求我们从里到外都整洁。”

我顿时觉得岐原成了乡下。刚才我们经过的集市,如果是教徒开的酒肆,甚至路边的摊位,都会准备叵罗给客人洗手,而且路边的毛司也非常干净,一文钱入,手纸不限。

“把面纱遮上,”他指着冰台后高大的石头房子,“那就是总坛的入口,里面相当于一个大祠堂,有不少栋屋子。”

石头建筑有三层楼那么高,有个红色的圆屋顶,墙砖铺着复杂精密的花纹,以红蓝白三色为主,大门呈拱桥形,两扇铁门上有七十二枚铜钉,很是气派。门外立着一面大鼓,此时正值黄昏,里面走出一个戴红圆帽的白袍老人,拿着鼓槌用力敲了三下,集市里瞬间安静下来,上百人放下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朝灰房子跪下,五体投地。

悠远的唱经声从门内里传出,似一浪推着一浪,满大街都飘着奇异的调子。从前我常去寺里听僧人诵经,经中有慈悲大光明,但这种调子令人极不舒服,沉闷而压抑,把夕阳下的街道沉浸在一汪黑色的死水中,冰冷,幽深。天神无情地俯瞰人间,而灵魂匍匐在地,微如尘芥,秩序井然。

晚祷终于结束了,长老走回房子,人们继续拾起手上的事。但卢令依旧阖目低头,双手放在胸前,做出捧着一本书的姿势,面具在余晖里镀着一层暖金。

我感到他在和煦地微笑:“天神会听到我的心愿,我一天对他讲五次,讲了半个月,他会记住我。”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我觉得他比天神可爱多了,他是个好人,天神连人都不是。

他又说:“这歌真好听,你不觉得吗?我听到它,心里就静下来了。”

我蹲在他身边,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听什么歌都好听。”

卢令抬头挑剔地打量我一番,我身上穿的是宫女的裙子,头发用青缎遮住,看起来像个普通教徒。他神秘兮兮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一般人都不知道,你得保密。”

他拉着我从冰台上溜过,在大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前冲进了石头房。里面光线很暗,地毯纤尘不染,大堂边缘整齐地立着二十多个贴青瓷的圆立柱,顶起一个又一个半月形的拱洞,再往上是极高的屋顶。四面的石墙刻绘花草鸟兽虫鱼,用枝蔓似的线条连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种细长蜿蜒的线条是文字。

扫了一圈没看到任何神像,几个白袍人正在跪在地上点灯,一群裹着青袍的教徒向屋子中间凌霄花状的水池朝拜,水池中有一簇小小的泉水喷涌,如同花芯。

“天神不像你拜的菩萨,他没有□□,只有灵魂,是宇宙万物的主宰。”卢令崇敬地说,旁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对他慈爱地笑笑,他用胡语问了声好。

“这边。”他示意我穿过一道狭小的木门,脱下厚靴子,换上一双草履。

我迟疑了一下,地上铺的是青石砖,寒从脚底生。卢令一拍脑门,懊恼地说:“我忘了你在生病,你不用换,天神不会怪你的。”

“那他会怪你把我带进来吧?”

卢令叩着他的白面具,今天他在上面写了一个“兴”,“今天天神也过节嘛,心情好,管不了那么多了。”

走了一截挂着风灯的走廊,我们躲过看守,悄悄登上一座阴森森的小石楼。一些家境宽裕的教徒幼时会被父母送到宗门学习经文、书画、医理、搏斗,白天在刚才的大房子里听课,晚上就在这里睡觉,清修极为艰苦。每个人只有一间仅能容单人横躺的石室,连房间都算不上,外头的走廊细得像羊肠,每扇门正对一个方形的窟窿——就是他们的窗子。卢令也曾在这住过一段时间,据他说要是到了刮风下雪的天气,里头不给烧炭,冷得要冻死人。

正月里不开课,二月初三是宗门某个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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