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你别为他伤心。”卢令担忧地摸来几个胡饼,“不要老盯着他,你吃点东西就会舒服些。”
我僵硬地道了谢,泄愤似的啃着胡饼。卢令看我噎得慌,殷勤地递上酸酪,“多喝点,别客气。”
不多时,一个商人打扮的小个子穿过人群,对伯律附耳说了几句,伯律面色一沉,匆匆离席。卢令会读唇语,捂嘴窃笑:
“开源钱庄突然来了一大批商人,要把银两都取出来,但钱都用来放贷了,一时半会凑不出那么多银子,商人们就要砸门,王爷这会儿赶过去赔罪了。原先钱庄老板是商会里一个绲戎人,信誉很好,可前阵子把生意交给王府后,就莫名其妙消失了,有人说他是为了躲债。”
我也幸灾乐祸,没想到商人的地位在虞国这么高,能让摄政王都卑躬屈膝。
伯律走后宴饮很快结束了,击鼓开赛的人顺理成章变成少宗主。沈筠冲执起金槌,敲了第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冰道的尽头。十个青年男子脚踏冰鞋,整装待发,衣着分黑白两色,胸前分别写着不同的天干。
冰台中央有个白袍长老用胡语激动地说了一长串话,仿佛在介绍参加走冰者,前排各长老都站出来,向自己的弟子挥手致意。一枚白亮的焰火凌空升起,数百观众爆发出欢呼,十个影子利箭一般往冰台冲来,小孩子们尖叫连连,垒起好几张凳子,爬到最高处摇旗呐喊,对面的人群一阵骚乱,原来是有人激动得晕了过去。
他们的身形快到只能看清影子,滑到一半时,排在队首的男子走‘乙’位,将其余九个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双手负在身后,轻似行云,快若流水,到达终点时我不禁和观众们齐声称赞。
卢令却不服气:“我都没见过这个某某乙,哪个门主手里的宝贝?……要不是我身上有伤没上去,他哪能这么得意?”
如此这般又来了十批,每十个人里取前五个,参加射球。所谓射球,就是在冰台上竖一根锦标,挂着一上一下两个装彩头的大绣球,上头的叫‘天’,下头的叫‘地’,五十个人在冰台边缘绕标而走,持弓射中任意一球,赏银十两,绸缎两箱,若是被来此观赛的朝中人看中身手,还有机会当上武官。
宗主击第二次鼓,台上的人们首尾相接,蚂蚁似的开始陆续拉弓走动,对绣球虎视眈眈。起初他们跑的快,到后来失手了几个人,地上堆了十几支箭还一无所获,都减慢了速度。就在此刻,一根羽箭快如闪电,在空中划过流畅的弧度,嗖地一声,地字绣球里的银盒应声而落。
人群炸开了锅,喝彩之声震耳欲聋,卢令却神情大变,低喝:“胡闹!”
我定睛看去,那个射中绣球的少年怎么看怎么眼熟……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不就是在石楼下日夜苦练滑冰的小皇帝郑宝宝嘛!他的黑衣上用白字写着“七酉”,刚才我只顾着看前几队了,没发现他也逃出宫,还混到了走冰队里。
郑宝宝得意洋洋地丢了弓箭,骄傲地做了个手势,嘴唇一张一合,也不知在和谁说话。
“地”字球一落,持弓的武士们收到鼓舞,数阵箭雨朝“天”字席卷而去,没多久绣球里的金盒就掉了出来。百姓们欢呼雷动,射中彩头的大汉捡起盒子,在台上笑得满脸开花,沈筠冲亲自走上台,将一个能装二升酒的大银卮送到他手中,后面跟着抬绸缎箱的仆从。
卢令眼尖,一拍大腿:“坏了,宝宝要溜!桑桑姐,你在这别动,我去找他,咱们一起回宫。”说完就把油纸包一股脑儿塞进我怀里,消失在人山人海中。
我茫然地抱着胡饼糕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周围的百姓和教徒开始收拾场地,他们很爱干净,地上不留一点污垢。裙子被人扯了扯,我低下头,一个四五岁的卷毛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给了她一块桂花糕,她不要,蓝色的大眼睛溢满了眼泪,哭得像只小白兔。
我蹲下身,问道:“你怎么了?”
她用胡语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但能听懂“妈妈”两个字,应该是跟父母走散了。我想起卢令的嘱咐,随手拦下一个面善的年轻姑娘,问她是否懂孩子的话,那姑娘耐心地听了好几遍,对我说孩子的母亲跟我穿得很像,刚才也在这里看走冰。然而我穿的是最普通的袄裙,遮着头发和半张脸,这样的打扮比比皆是。
她建议我:“待会大家都可以上台溜冰,那边的灯很亮,你带着她喊一嗓子,如果找不到就把她交给宗门的人。”
我实在不想出这个风头,万一被别人认出来就糟糕。等了半天卢令还没回来,小丫头哭得更加厉害,我怎么哄都没用,只好把吃食都塞进她手里,硬着头皮牵着她往台子走。冰台后架起了几丈高的冰树,树梢挂着数十盏琉璃灯,五彩斑斓的光芒照耀着剔透冰面,犹如各色水晶混杂在一处,煞是好看。
孩子终于不哭了,痴痴地看着漂亮的冰面,伸出鞋尖学人跳了一步,结果啪叽一下跌倒在地。我赶紧拉她起来,没想到脚下也一滑,摔得四脚朝天,腰都要断了。
“你们没有冰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