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你都别信,我没偷没抢,也没杀人,就是逃了婚。”
老翁指着墙角的板车:“进去,别出声。”
那板车鼓鼓囊囊,掀开黑布是整整齐齐码好的箱子,他一边搬一边让我躺进去,把木板和布盖在我身上。这主意实在危险,板车明显凸出一块,黑布还盖不严实,透过缝隙能把外头看的一清二楚,可老翁胸有成竹,一盆水浇灭火堆,地上的骨头皮毛也不收拾,带着孩子翻窗藏到屋后。我心中一团乱麻,要出来已经迟了,脚步声由远至近,很快就到了耳畔。
“这儿有人待过。”一人举起风灯照亮屋子,几双结霜的靴子出现在眼前。
我屏住呼吸,有个女人愤愤道:“看着斯斯文文的,居然为钱财杀了一个圣教徒,别以为烧了就能了事。雪这么大,她跑不远!”
是请我上炕吃饭的大婶。
我的心凉了半截,这时门外另一人道:“没有就算了,我们找的女人带着一个重伤的胡人。”
“这板车是谁的?驴都没牵走。”
我出了满身冷汗,手脚僵硬不能动弹,感到一丝带着血腥气的凉风从麻布边缘蹿了进来。老人看上去不坏,一定有法子瞒过这些人……我默默念着。
身上的木板被人移动走,我暗叫大意,万分后悔自己信了他的话,握住袖中短小的匕首。
“啊!”
木板呯地压下,我被砸了个准,五六个男人都尖叫起来:
“天神……天神显灵了!”
当啷当啷几声,刀剑都掉落在地上,那些人转眼间都朝石台跪下,连连磕头赔罪。风灯照见了诡异万分的一幕——石台中央的凹陷处凭空长出了几条黑色的蛇,蜿蜒着伸向空中,不停地拉长、变大,最后从石台上爬了下来……
这是什么鬼玩意!
官兵和村民们你推我搡地退出屋子,口中高诵经文,还有人吓得哭哭啼啼,哆嗦着让天神不要迁怒家中八十老母、三岁小儿。
“布拉曼在上,我等冒犯了神明,罪该万死,回去就斋戒供灯,求您宽恕我们吧!”
等人都逃远了,我才敢从板车里出来,向屋后轻轻唤道:“爷爷,你们别藏了。”
然而没有动静。
“爷爷?”我捏着刀柄,掌心汗湿,小心翼翼地走到石台边。
雪不知何时停了,凄清的月光从屋顶漏下来,洒在地面,几条黑蛇趴在稻草上,一动不动。
我大着胆子蹲下来,用刀尖戳了一下,软绵绵的,挂在匕首上轻得像羽毛。
“爷爷,人都走了。”我又喊了一声,奇怪地走到后窗处,外面只有皓白的雪地,几棵枯树扎在坡子上,不见半个人影。
驴子都在这儿,能跑哪里去?不会是给抓到了吧!
肩上冷不丁被人一拍,我顷刻间魂飞魄散,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就贴在背后:
“回……过……头……来……”
我不信教,不信教,不信教,这世上没有鬼,没有鬼,没有鬼……我咽了口唾沫,一点一点扭过头,听到自己的颈骨咔咔作响。
嚓!
火折子的光充满屋子。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真看到鬼了。
戴斗笠的灰衣人蒙着脸,似笑非笑瞧着我,闲闲地坐在石台上,将一条黑蛇弹到我手里,我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跳起来疯狂地甩着手。
他身后是抱在一起发抖的爷孙俩,和一个……我目光一凝,那不是石承训是谁?
偏偏在这见到了他!
身材高大的胡人平躺在地上,深蓝的左眼瞪着房顶的窟窿,面色青白,胸口如漏了气的牛皮筏子塌陷下去,看起来已死去多时。
他不是被女刺客救走了吗?
“劳烦你们把官兵驱走。”他弯着眼角,用粗粝难听的嗓音说:“我这有一个人需要你们看顾,给你们点钱财,下去护送他吧。”
灰衣人把火折子插在石台里,跳下来,抽出佩剑指着一老一小,孩子连哭都不会了,躲在爷爷怀里蒙住眼睛。
“住手!”我扑到他们身前,冲灰衣人吼道:“你放他们走,把我交出去!”
我越发摸不定他的身份,他与沈筠冲有交情,上次挖坑时说了“同僚”二字,现在又带着死去的犯人在这个破旮旯躲官兵,肯定不是要回白渠。可他究竟是什么人?
“行啊。”灰衣人居然轻轻松松答应了,修长的手指夹着两枚药丸,“你们吃了药就走,她留下。”
“别!”我抓住他的手,定定看着他,“让他们走,有什么条件就说出来,别玩阴的!”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哦,我就喜欢玩阴的。”
我们三人都呆住了。
半晌,老头儿颤巍巍地道:“好汉,我和孙子对长生天发誓,绝不把今晚的事说出来,只当没见过你,我这孙子还小,你要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