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做叛国之事。”我试图心平气和地调整语气,“你的火器图,是用父皇那枚玉玺换来的?”
他寂然吐出一个字:“是。”
我闭了闭眼,果然是这样。我逃出白渠,期弦便只剩下凤玺做筹码,石承训在婚礼上偷了国玺,伯律要继承大统,急需另一枚顶替。
真是可笑,现在康国太庙里存放的是虞国的东西,虞国国玺反而是康国给的。
“你怎么和刑部解释的?”我问。
“我助摄政王登基有功,焚和教徒重诺,他在火器营给我一个职位,我不告而别。”
“恐怕沈筠冲也帮了你大忙吧。”我想起在虞国的经历,恨恨盯着他,“你答应他,把我嫁给郑氏,替他打探伯律消息,若是没有他沈少宗相助,你能这么顺利回康国?”
他说了第二个是字,默然片刻,唇边竟露出一个熟悉的浅浅梨涡,一如半年之前那样。
我心底一痛,移开眼,端起桌上的粗茶一饮而尽。
“公主,我回岐原,便是一心想要继续报仇。“他叹了声,“伯律新登基,政权不稳,无法如约出兵昭国,自然留不住我。”
“好,好……”
我攥着茶杯的手指在发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他的理由,“期弦,朔州卫灭了你家满门,没人能体会你的心情你的痛苦,我自是不该拿这点责备于你。可你……”我终究忍不住,将杯子狠狠砸出老远,“你就算把我绑去虞国,下了药送到宫里,也比假惺惺护着我一路走到白渠好上千倍万倍!”
他剧烈地咳起来,捂住嘴,一线殷红滴落石板。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侧首抹去眼角水光,“期将军,你年少有为,温柔体贴,可以为我受伤,为我洗锅刷碗,为我去地窖里偷萝卜,我那时觉得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我真的配不上你。从前我傻得厉害,一旦有人对我好上一丁点儿,我能把命都送给他,根本想不到他会拿我一条贱命去做什么事!现在想来,我从未有任何对不住你,这是唯一让我庆幸的地方,因为会愧疚的只有你——如果你还剩那么点良心的话。”
“公主……从来都是我配不上你。”期弦忽然抬眼,深深注视着我,从喉间沙哑地颤出一句话:“你太贵重了,我要不起你。”
贵重。
多荒唐。
我曾经对他真心实意地说,我很好养,也会挣钱,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吃素也愿意。我在尘埃里贪看他的笑颜,反而以为自己坐在云头,拥有人间最灿烂的阳光。
我讥讽道:“郑宝宝如果没死,我愿意嫁给他,至少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期将军,我还得谢谢你,是你让我学会一个道理,自轻自贱,等于自断后路。”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敛住长睫,边咳边道:“……你恨我,是应该的。”
我摇摇头,“我有很多事要做,没空恨你。期将军,我的话说完了,从今以后,咱们朝堂上见,只要你恪守自己的承诺,不叛国造反,我必然不会公报私仇,埋没你的才能。你想报仇,当然可以,那就走正道,做出功绩来,别再让我看不起你。”
“好。”他的脸血色尽失,死死地摁住胸口,大汗淋漓。
我没有见过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印象里他受了伤,即使浑身上下都是血口子,仍然可以在昏过去的那一刻从容带笑地对我说:以后别拿利器玩儿,小公主。
“你若有话说,就现在一并说完,我得走了。”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一片一片,尖锐的边缘轻轻划过指腹。
他好半天没有回答,牢房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岐原风大,将军自己保重。”我转身。
铮地一声响,我回头,期弦拖着锁链跪倒在栏杆边,双手紧紧握住锈迹斑斑的铁柱,指骨捏得发青,乌发激烈地垂荡在空中。他动了动嘴唇,腹中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最终只慢慢地松开栏杆,咳嗽着问道:
“圣旨里提及,公主让崔斛领兵北上?”
“是。”
“赤狄可汗库提罗为人狡诈,善用疑兵之计,崔斛此人孤勇有余,智谋不足,不是佳选。”
我不免有些恼,“期将军,崔斛已经是那帮人里最出挑的将领了,难不成你想让本宫向陛下说情,改让你上战场?陛下令你督造火器,也是为了对抗赤狄,你尽快把火器造出来,就算帮上大忙了。”
他的眼眸漆黑无光,“举荐者和被荐者相辅相成,崔斛是公主的人,公主不仅想满足他的愿望,还要他建功立业,班师回朝,有了荣耀,地位便可更上一层楼,臣说的对吗?”
每个字都如同锥子扎在心上,我未曾料到他竟然这般轻易就看穿了我的目的。想到崔斛感激真挚的神情,我又愧又气,咬牙道:“是又如何?”
期弦缓和了语气:“臣不是在威胁公主。既然木已成舟,那就无甚可改,但公主下次应该三思。”
让崔斛对付赤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