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放回晒箕中。
“您放心,我在他就在。”
李福直起身,背着向他承诺的人点了下头。
于海揶揄了句,“哎呀,可不能丢了!我可得去瞧瞧我的柿子去。”说完,一溜烟跑着跟上李福的身影。
院中青石砖上一个魁梧身影一晃而过,留下的两个年轻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良久,站在阶下的女子挡嘴佯咳,“我可以解释。”
“你见过我。”
如果你想要在短时间内击破一个人的心房,那出手一定要利落且笃定。不给自己迟疑也不给对方迟疑的机会。若是对方反应稍有停歇,那便能很快得出你想要的结论。
白烟燃于顶,在宋实唯的位置,依稀可见长廊尽处三两人影攒动,或咀嚼或端碗。
稍作停顿,宋实唯收回视线,抬头对上遐观自她来以后不曾移开一步的目光。
此刻,她背对着骄阳,身上暖意盎然,照在他灰色的长衫上,也多了温度。白皙的皮肤在光影下可见光滑度。
轻叹一声低下头,思索着该怎么接下这句打探的话语。
不知怎的,他手上一根如发丝般细长地柿皮丝贴在他手指的骨节上,绕了小半圈。
橙红的圆形物以一种强势且霸道地占有着他的指节。白与橙红的冲击,引得宋实唯侧头紧紧盯着遐观的手一动不动。
遐观从说出那句话开始,就一直在心里打鼓。他猜测了两个可能,一则是她承认,二则是她否认。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
从她站在他身旁时,他就认出了他。
桂花的香味,他身上有,她身上也有。何况,是一个个日日藏花于衣中的人。
气味是人与人之间认出彼此的宝物。
而他们的气味是共通的。
如果说宋实唯没认出他,他自是不信的。
身上的外衫还是她亲自过选的料子,甚至锦衣上的锈纹也是她拿着花样子和他一起比对挑选的。
至于为何没有在将将彼此如此靠近时打破彼此的界限呢?
遐观注意到一根橙红丝便将她的目光吸引住,抬手就要将其摘择出来。
不料,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别摘。”
遐观不解。
宋实唯解释道,“你等我也去找一根,咱俩做一对儿。”
说完,宋实唯跑去柿皮堆旁蹲下,认真地翻找着。
片许,柿皮再被人分成两堆后,“找到了!”
宋实唯粲然,比对着遐观的手指摆弄出近似如出一辙的环形。
“我见过你。”
宋实唯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她抬头看着站在远处阳光下如竹消瘦的人,朗声道。
“我见过你不止一次。”
宋实唯目光如炬,一边走一边朗声开口,似乎对他的回答并无多大兴趣。
“我第二次见你就是在那里。”宋实唯指着大殿的方向,灼灼盯视。
遐观凝目片刻,陡然笑出声,“我见过你的,实唯。”
宋实唯愕然,“嗯?”
他见过她?
过去日子的画面迅速在宋实唯脑袋中转动,想要勘探一丝对应他说出的话语的蛛丝马迹。
“我第一次。”遐观否定掉自己说出一半的话,“不,是第二次。”
“我第二次见你是在那里!”
遐观指着大殿的方向。
“不可能!”宋实唯急言否定。
那天晚上,她躲在房柱后,漆黑一片,没有烛光,他根本不可能看见她。
况且,黑灯瞎火,他怎么就能确定是她。
遐观低头轻笑,“窗纸上你的影子在攒动。”
影子在攒动?
闻言,宋实唯转身打量大殿上的窗纸,回想那日的场景。
房壁在夜间的凉意是能侵入人肺的,那日的她被这凉意惊动过。
想到此,宋实唯整个人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瘪成一团,垂头丧气地耸了耸肩,“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不,他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遐观在心中摇头。
窗纸上的人影只能让他知道那里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并不知道那天的人是她。
或者说在院中凝望庙宇的那一刻,他是不知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秸秆移动的痕迹是夜风无能为力的,那日离庙的回视让他确信了有人跟踪他。
对方无恶意,他在跨出庙宇后虽未做他想,却还是留了心。
从小道钻出后,他站在桥的另一端,借着桥身将自己隐在其下。
在他出来一刻后,一个娇小的人影也从那天小道中跳了出来。
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