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佛奴手里塞张纸,让他自己叠着玩,众人对此见怪不怪,他们真正关心的是,经此一事,高阳县的官吏几乎被一网打尽,原本在秦琬处居于首位的窦显也因欺瞒主君地位不稳,他们能否借此机会更进一步。
不论是等着分蛋糕的郑鸿与曹田,还是想要拉下窦显成为秦琬麾下第一人的赵洛,都在等着秦琬发话。
“此番虽险,然有诸君同心戮力,我等才化险为夷。”
“赵卿及时引来援兵,使贼人不得冲击府邸,当居首功。”秦琬看向赵洛:“我欲使卿出任户曹,原职不变,俸禄加倍,赐绢百匹。”
赵洛本就管理着秦琬千户食邑的税收与户籍,此时再兼任户曹,便将原本归窦显管辖的数百户人口的税收也收归其中,分走窦显财权的同时,也昭示着秦琬彻底控制了高阳县的财政。
“臣不过听命而行,前有殿下筹谋,后有仲稷相助,不敢居功。”赵洛谦虚的同时还捧了把同僚:“况且伯安经略于外,英鸾护卫于内,君明以身做饵,诱敌于一处,此皆为大功。”
“他们的功劳我自然知道。”秦琬语气温和:“卿操持得当,引百姓入城却未曾引起混乱,使我不曾结怨百姓,只此一件,便足以称道。卿若不受赏,我该如何赏赐其他人?莫要让我担上赏罚不明的污名。”
赵洛这才上前拜谢,接过户曹的印鉴后重新回到座位上。
秦琬看向下一个人。
“仲稷首告有功,又协助赵卿收拢百姓,我欲聘仲稷为卫队长,不知仲稷意下如何?”
秦琬的卫队长目前由吴队率兼任,但吴队率年末便要回大兴,曹田此时应下,正好可以同吴队率学上几招,届时再由秦琬亲自招人,他才算正式接任。
曹田早就打听过这些事,对此并不介意,闻言痛快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下一个是郑鸿。
秦琬看向他:“如今县尉一职空缺,英鸾可愿继任?”
万万没想到最大的官职归了郑鸿,众人纷纷看向他,郑鸿都不敢看赵洛的脸色,他心中叫苦连天,面上也适时露出些惶恐:“臣岂敢居于赵户曹之上?”
“谁说你居于赵卿之上了?”秦琬笑眯眯地说:“县中原来的士卒全部折损,卿若要募兵,记得给赵卿递申请文书,赵卿审核无误后我才会看。”
原来是个受制于人的光杆司令。
郑鸿顿时没了顾及,当即答应下来。
而后是一直摸鱼的郑平。
“伯安替我镇守坞堡,不曾耽搁农事,赐绢三十匹。”
城中变故发生时,郑平正带着人在实验田里做数据,和这事唯一的关系就是秦琬要走了他手里的20青壮。
万万没想到这也能蹭到功劳,郑平欢喜之余又担忧地看向窦显。
高阳郡主先是逼他废了与他相交甚密的县尉,又拿走了窦显的财权,连断窦显两臂,显然是气得狠了,不会真的要处置窦显吧?
想到窦显曾意味深长地跟他说,让他秋收时看看高阳郡主的手段,郑平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合着范例就是窦显自己。
秦琬看向窦显:“窦卿知情不报,放任污吏坐大,然念及窦卿深入敌穴,将其诱至一处,方才使三贼就地伏法,功过相抵,就罚卿负责接待前来检举的百姓,好好想想,你这次错到哪了?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窦显没想到秦琬会这么说,下意识看过去,但见秦琬目光沉沉,却不是他所以为的被欺瞒的愤怒,而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意。
居然不是因为他自作主张,逼迫她强行处置三姓生气?
那是什么理由?
窦显隐隐有些头绪,却始终隔着一层雾。
不管怎么说,这个处罚甚至称得上宽宏大量,窦显带着疑惑下拜:“臣谢过殿下。”
秦琬叹了口气,让窦显坐回原处,再次开口:“赏也赏过了,罚也罚过了,接下来就议一议后头的事。我等突然抓了全县的胥吏,姚使君面前,必然要有个过得去的说法。”
哪怕是糊弄,也得糊弄得像样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