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她因此受了刺激，想要在自家师叔面前长出一口气，因此总想让又川去试上一试，也大抵是她的卖好真的让师叔生了几分好奇，便有了柳月微频繁和又川接触，这更让她生出了几分底气。
虽然面上说着要又川去试三十三剑阵，雨十七可没指望她能连破剑阵三十三道，内门弟子尚且不易，若是她这根骨不佳的弟子能破一半那可就了不得了——外门弟子想入剑阁掌剑，破了九道即可进出。
现在雨十七听到把又川同寻常弟子放到一处，跳过了剑阵，明白还不能让又川掌剑。不过入了剑阁，往后自能徐徐图之。
“师叔那处呢？”
“如今你家师叔一门心思都放在沈霎身上，哪儿能分出神来？姑且如此，免了她杂役，也合了你二人心思。”
但是雨十七莫名生出这是自己抢了人的感觉，因此支吾着：“可是……”
风净烟不以为意：“此事便如此定了，你暂先退下吧。”
58.
她的师父不喜欢沈霎，雨十七一直有这种模糊的感觉。
幼时，她童言无忌，曾在师父跟前说：“沈姑娘那么傻，师叔还是好喜欢她呀。”
她师父说：“久青，你师叔也很喜欢你。”
“真的么？”于是她双眼发亮，晓得自己讨了长辈欢心，更乐意到苏谙济跟前玩。
后来年纪稍长，在外受了重伤，也是苏谙济同她师父一道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风净烟叹息：“众弟子中，真唯你最讨你师叔的喜欢。”
那时她半支在床头，听着外边雨丝淅沥，刚恢复了几丝清明。其实她也觉出自己颇得师叔偏倚，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便听她师父继续说：“你的名字也最得他的欢心。”
雨十七入汲露殿时将将入夏，正是几场大雨之后，云开天碧，山川一片长青，她师父便给她取了“久青”二字。
她便想，她家师叔大概是喜欢雨后的那一片葱茏。春夏交接的热闹，总是要比深秋的萧索来得喜欢。雨十七后来一直有种感觉，她家师叔比他自己的名字还要冷。风律商，总带了肃杀的寒意。
以前师父和师叔有过争执，那段时间便总是她到师叔面前传话。
她心里还有些战战，她师父便说：“久青，你师叔又不是别人，他最是喜欢你。”
雨十七一直觉着，她家师父高估了师叔对她的喜欢。她心知自己有苏谙济的偏爱，这也是她在苏谙济面前更为大胆的缘由，其实她更不敢造次，她畏苏谙济甚过自家师父。
所以就算师父不喜欢沈霎，她也学着喜欢上了，连带着对柳月微都有些敬意，便是对已故的风十六，她也念得比旁人多。
眼下真像是抢了师叔要的人，她心里就难免有些七上八下。
当初是他看不上的！雨十七这么给自己开解。
59.
听到雨十七说把她放剑阁去专心练剑，又川也不做纠结，应下了。
这次受伤算是让她想明白，药石炼器一道对如今的她来说实在过缓，两年过去还不能让她单独接触器物，倒不如精进剑术有傍身之用。而且她现在有些想看自己的水平，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三十三剑阵试一下，如此，剑阁是最好的去处。
柳月微过来看她，笑着问：“如此，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这时又川已经能下地走动，就是身上还作痛着，看起来不像往日那么精神。
耳边是剑阁弟子挥剑生风的声音，又川漫不经心：“届时，柳师兄可愿指点一二？”
“好啊。”
又川真没想到他会应承下来。
后来话题转回了沈霎身上，柳月微说：“如今她安安静静的，却是没往日疯跑的劲儿了。”
又川没怎么从他话里听出担忧的味道，反倒是有些安心。他们之间那些曲折的感情她这外人理不明白，也没法过问，这时只不过又是干巴巴地说了几句愿她早日好转之类的话。
她也想着自己伤好后去山下看看。她有些好奇连小舟的那本《花神录》，顺便也想看看那条捡回来的小狗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