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再理会,径直进了院子。
春雨迎了上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被领进了后院才明白事情原委。
“黎鸢,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跪在她面前,手上捧着一根荆条奉到了她的眼前,“小姐,齐萱之死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小姐责罚,黎鸢绝无怨言。”
“我没有责罚人的习惯,再说此事也怨不得你,起来吧。”她随意地挥了挥手。
他依旧执拗:“小姐昏迷多日,黎鸢自知有愧,小姐若是愿动手,我便自行责罚。”说完就要向自己身上抽去。
沈年眼疾手快,拦了下来。她接过荆条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就在黎鸢以为荆条要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沈年却将它扔到了地上,似乎是嫌它不够远又踢上了一脚,荆条顺着地板一路滑行,直到撞上了墙角才勉强停了下来。
“黎鸢,你起来说话。”
少年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黎鸢,如果不是你,齐萱会死得更早,我也不会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听你请罪,你能懂吗?”
少年动了动手指,依旧没有起身的打算。
她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摸了摸少年的头,语气像是在和他商量:“黎鸢,去陪我祭拜她吧,她会原谅你的。”
少年肩膀抖了抖,一瞬间大颗大颗的眼泪向下砸。
他出生在战乱时期,饿极了的父亲为了一袋大米,将他卖给了过路的人贩子,后来又辗转之又被人买下去做杀手,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叫“青燕”。
他杀了上百人才活下来,第一次出任务却以失败告终,上头给他断了解药,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都死了,但他不想死,他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他拼死逃出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快意。
他原以为那是他的死期,可迎接他的却是新生。
他从未想到做错事不但能免去责罚,还能被主子用心安慰。
任他是生长在怎么样的环境之下,他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心智都还没成熟的年龄又怎么能控制得住生理上的反应。
他的眼泪就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种种不如意,旁人无法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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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雨水多,绵绵的小雨带着些许凉意钻入沈年的身体,黎鸢撑着伞跟在她身后拾阶而上。
沈家人将齐萱埋在了城东的寺庙旁,那里香火旺盛,定然能让她来世有个好归宿。
她跪在佛像前为齐萱祈愿,余光无意见扫到一个人的脸上,她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是天子身边的近侍。
沈年将黎鸢按了回去,自己独自跟了上去。
她曾听说过天子几乎每月都要出宫为黎民祈福,却没曾想去的不是皇族建造在城南的那个白果寺,而是城东的这个小寺庙。
盛渊曾与她提过,他是小时候被天子从城东抱回来的,没有人见过他的生母,所以才会被说成野种。
她的直觉告诉她,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大秘密。
天子一身便服,身边只跟了一位随侍的宦官,他显然是要去见一个人,而且这人对他而言必定十分重要。
寺庙看起来不大,里面却另有乾坤。
一处小院子矗立其中,不似大户人家的府邸那般阔绰,却也十分雅致,天子驻足在院外,从里面迎出来一个女子。
天子扶上了女子的肩膀,柔声唤了一句“阿芷”。
阿芷?盛渊的母亲叫韩芷,可先皇后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她大着胆子冒出头将女子瞧了个真切。
女子一身正红色的衣衫,阳光的照耀下好似有凤凰飞舞,她面容娇好,就算上了年纪依旧不减风情。
视线移到那双桃花眼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冲击让她不得不捂住嘴巴,将口中的惊呼堵了回去。
那双桃花眼与盛渊的一般无二。
盛渊的母亲没死,先皇后还好好地存活世间。
她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听到了动静之后匆匆躲了起来,避开了离去的天子。
脚步声愈来愈远的时候她的肩膀上多了一道力,情急之下她下意识抓住了那只手拧了过去,将人的胳膊卸了下来。
回应她的是女子吃痛的惊呼。
看清了来人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放开了手。
女人笑着看了她两眼,有自己将胳膊正了回去,“你可是萧韫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她虽是无心,却也实在愧疚,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
女人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无礼:“你母亲也曾这么卸过我的胳膊,你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后生可畏。”
沈年:一时间分不清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