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的样子。
“早上好,理大人……你怎么起这么早,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出早饭,我现在就去做。”
“谢谢你夏油先生,但不用了,我早上一般不吃早饭的。”
夏油放下报纸刚站起身,听到我这句话后定在原地,随后坐了回去。
“这样啊。”
我向夏油点头再次表示感谢后,去洗浴间洗漱。
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用“不吃早饭”这类蹩脚的理由也好,以“没钱交房租”为推辞避免乱消费也好,关于空调的使用问题也好,我反复拒绝别人,并画出明确的警戒线不就是为了不麻烦别人嘛。可是为什么,我竟然会期待着——“夏油为我做早饭”,“夏油会开空调”,想要依赖夏油的想法,可这是不行的啊,我做过决定,不能麻烦别人,要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值得信赖的存在。
我自己,真的吗?
我真的靠得住吗?
我刷完牙洗完脸,在擦脸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不要看。
我缓缓拿下脸上的毛巾,伸出手触碰着镜子中紧攥着毛巾的自己。
不要看。
我没有移开视线选择逃避,而是摸着我的脸庞,正视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令人作呕,让我感到厌恶的,覆盖在脸上的虚伪面皮。我用手指抚摸着额头,并用指肚敲了两下,不知为何,我有种“这里应该有个窟窿”“这里应该被什么穿透了”的即视感,就如同梦中的那样——
砰!
我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碎掉的,清脆的枪响。
「很痛啊,真的很痛啊」
手指从面部中央划下,眉心,鼻尖,上嘴唇,下嘴唇,下巴,脖子,在胸口停了下来,向左移,这里是偏左的心脏。我攥紧衣服,前胸表层的皮肉连带着隐隐作痛的后背,这里应该也被什么东西穿透了,那是一瞬的致命打击。我摊开手掌,紧攥着的不是干涸的血迹,而是用来擦脸的软绵绵的毛巾。
如果有人击穿了我的心脏,苟延残喘不出十息,便会一命呜呼,我本应在那个时候就死去了。
等等。
那个时候是哪个时候?
那个时候的我无法抢救,必死无疑。可是,我真的已经死了吗,那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为什么我还没有死,依旧存活在不得不面对自己,面对人类,面对诅咒的世界上?
这一次也,没有死成吗……?
毛巾从我的手上滑落下来,双手拍向镜子,质问着镜子里的自己。
什么这一次,这一次指的是什么?这一次又是指哪一次,那个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我死了,我真的死了吗,我真的死掉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还活着?其实我根本没有死吧,可那个梦太过真实了。
镜中的自己在心底重复着相同的话语,因此呈现出来的是相同的神情,那张幼稚的,可笑的,无辜的,可恶的,该死的脸。我左手握紧拳头,想要打碎这面镜子,可一想到现在这间屋子的所有权已经不再属于我一个人,如果物品有损坏,需要我和夏油共同承担,我真的不想麻烦别人。
我最终闭上眼睛,垂下脑袋,无力的捶上去,在镜子上面留下了细小的,难以察觉的裂纹。
为什么我还没有死去。
我眼前浮现出梦里那些轻易死掉的,狰狞可怖的人脸:刺入脖子就死了,打碎头颅就死了,砍掉脚踝就死了,扎进心脏就死了,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活生生吓死了,还没等我动手往外逃,被人踩踏死去了……
我为什么还没能死去。
扯断四肢就死了,割下脑袋就死了,拔下指甲就死了,剥下皮囊就死了,烙下印记就死了,挖出眼球就死了,淹进水里就死了,切成肉酱就死了,拦腰砍断就死了,塞入木桶就死了,发生车祸就死了,失去意识就死了。
人类啊人类,分明是如此脆弱的生命,分明是轻易就能得到死亡的生物,我是人类啊,为什么偏偏我,为什么只有我面对这些后没有死去,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啊!
有什么液体,顺着我的脸庞滴在地上,倒影形成的漩涡似乎是在戏谑着我的软弱,嘲弄着我的无能,享受着我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挣扎。
已经够了,已经足够多了!
手指顺着镜子,扶着洗手池,我跪倒在地,我捂住嘴巴干呕着,从眼角挤出眼泪。
快点,快点让我死吧!
“呕——”
我望着从手指的缝隙里溢出来的灰黑色透明液体,将落未落拉长的黏稠涎水,以及粘在嘴角甩也甩不掉的恶心透顶的感觉。我摊开手,看到里面浑浊的块状物,那个应该是昨天夏油特地为我做的土豆牛肉吧,对不起啊夏油,我就知道我不配吃这么好的食物。
对不起……
呕吐的欲望聚集在胸口,并没有消减的痕迹,我浸着泪水,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