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想在这侯府做妾,也没有攀附高门之心,如今不过是被困在这里罢了。
只等这位州少爷娶了郡主,自己便去与贺老太太将这件事情说开。
当年母亲救了林娘子和尚未出世的贺玉书,这才换来的一门亲事,如今她提出来要作废,贺家自然是愿意的,说不定还会给她一大笔钱财,让她永远不来打扰他们。
可她不想就这么走了,叔婶霸占酒坊却不好好经营,她想借着贺家的手要回来。
只是这样一来,又会牵扯出与贺家的亲事。
兀得起了一阵北风,苏愿棠被吹的眯了眼,就看见又有一行人背着药箱进了碎琼轩。
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第三批大夫了。
“咱们不若回去歇息吧,姑娘身子刚好,见不得风的。”芽青劝道。
“不碍事。”苏愿棠收回视线,从披风下伸出一节细白的腕子,“这手炉冷了,你去换些热碳吧。”
这几日她也隐隐能感觉出来,贺玉书在府中处境并不好,不单单是因为患病,更多的是贺侯爷似乎对这个儿子并不亲近,甚至有些疏远。
阖府上下很少有人提起这位大少爷,是以最开始,她都不知道这人的存在。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苏愿棠失笑,自己这个泥菩萨,竟然还有空担心别人。
假山后面,那群小丫鬟们还在叽叽喳喳说着真假模辩的侯府辛密,她却没力气再听,独自沿着游廊往前走。
再过两日就是贺玉州大婚的日子,她得快些打算了。
游廊尽头连接着一处花园,名叫暖香园。四周引得都是热泉水,因此在这寒冬腊月里,却仍有鲜花盛开。
几株连成片的梅树上都挂起了拳头大小的红灯笼,十分喜庆。
“快点,手脚麻利些!”
苏愿棠隐约听见有人说话,似乎还有人正在一下一下挖着土。
“春妈妈,您放心,书少爷的药都是小的亲自煎的,药渣也处理妥当了,不会有事的。”
春妈妈?那不是大娘子身边的人吗。
苏愿棠朝后藏了藏,屏住呼吸听着那边的动静。因为有道白墙横在中间,墙上只开了一扇八宝窗,是以那边的人瞧不见她。
“你知道就好。”说着,只听那被唤作春妈妈的婆子压低了声音,“这几日家里事情多,你们看着些,按照我说的计量放,千万不能耽误了州哥儿的亲事。”
“那是自然,不过阿彪是老太太那边的人,许多事做起来十分麻烦。”那小斯讪笑着道,“还望妈妈在大娘子面前美言几句。”
“只要你们把事情办妥,好处少不了。”那婆子锤了锤胳膊, “这几日可真真累坏我了。也不知道老太太着了什么魔,非要将云通乡下那个丫头留下来,这不是摆明了给我们娘子难看。”
“咱州哥儿以后是有大前途的,想个法子叫她出点丑,届时老爷夫人也好有理由说上两句,记住了吗?”
“这老太太要是怪罪下来……”那小厮有些为难。
春妈妈冷哼,“怕什么,你只管去做便是。”
“是。”他笑道,“上次侯爷就说有几处院子年久,要好好修缮免得走水,如今看来……”
再往后,苏愿棠便听不清了,等人离开,她才小心翼翼走近。
在几颗梅树的后面,紧挨着一块石头的旁边,有一堆叶子突兀的覆盖在上面。
苏愿棠犹豫再三,拨开枯叶,拔下头上的簪子挖了起来。在距离地面一尺左右的地方,出现了黑色的药渣。
耳边是心脏狂跳的声音,苏愿棠用帕子包了一些,小心的放进怀里。
这个时间来这里的人并不多,四周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啼。
她穿着厚实的披风,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此时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等她重新将土填平,顾不得想其他,转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正巧撞上一路寻过来的芽青。
芽青瞧苏愿棠额角汗湿的发丝,惊讶道:“姑娘,您这是去哪了?”
说着,她一边将换好热碳的手炉递过去,一边朝苏愿棠身后望去,空荡荡的游廊尽头什么也没有。
苏愿棠接过芽青递来的手护,暖意从指尖流向四肢百骸,她收敛起眼底复杂的情绪,淡淡道:“随意逛逛罢了,咱们回去吧。”
*
碎琼轩里,地龙烧的极旺,炉子上的茶炉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里间,重重帷帐后,贺玉书面色苍白,半靠在软枕上。
“章伯,我表哥他怎么样?”林简站在一旁,急切地问道。
那白发老者神情凝重地收回手,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小林大人,贺小侯爷这病若是早些还好说,只需喝上一段时间药便可痊愈。”
他起身,从药箱里取出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