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伤……”虞丹青有些不忍触碰她的伤疤,但心底冒出的心疼又止不住问,“是怎么弄的?”
王常萱垂头靠在桶边,唇角浅笑,却是悲凄,酝酿了许久,声音如破屋呜咽的残风。
“就是这么弄的。”
她一笔带过不愿细详,虞丹青觉得她全身上下被钉子钉伤的疤痕刺眼极了,几乎能想象到雪白柔软的身体在邢床上翻滚,几百颗钉子齐齐刺入皮肤扎在肉里,血流一地的样子。
不仅如此,王常萱的四肢多少都有戴过刑具的痕迹,只有长年累月才会留下来的痕迹。
虞丹青不敢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是谁如此下的狠手?
虞丹青不想揭开她的伤疤,但她做不到袖手旁观,比起真相,旧疤不得不牺牲。
她弯腰俯在王常萱耳边,“是他们干的吗?”
虞丹青看出王浩继对她的态度冷淡,不像寻常人家待亲生女儿那样捧着心疼,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他干的。
若是王浩继对女儿打罚惩戒,王常萱为何不向她暗声求救,害怕王浩继变本加厉?
如果不是王浩继做的……
王常萱转过身来,粉尖十指勾着桶沿,因方才沉入水中,乌黑头发紧紧包裹露出饱满完美的头颅,几缕青丝挂在胸前,敷水花容拨人心弦,长睫挂着几滴水珠,巴巴地望着虞丹青。
虞丹青往后退了一步。
王常萱见状,耷拉着脑袋,几欲要哭。
“姐姐不喜欢我?”
虞丹青注视着她,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此景,堪比谢兰机那晚对她的质问,让人进退两难。
虞丹青发现当个哑巴也不错。
她抵不住王常萱的可怜眼神,摇头。
虞丹青衣袖一紧,王常萱的手死死扯住慢慢用力拉,把她拉了过去。
每近她一分,虞丹青的心跳就快一分。
王常萱一头长发绕过肩膀撩至前面,红唇轻启:“姐姐能帮我擦背吗?”
她递来洗巾,虞丹青看着她一身的伤,再三斟酌,还是接到手中。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一场气氛微妙的洗浴结束,王常萱贸然前来没带换洗的衣服,虞丹青只好从自己包袱里拿了一套给她换上。
王常萱在镜前端详了半天,素面素颜纯洁无瑕,瘦弱的身体穿起来有点偏大。
不止年龄上的差距,虞丹青习武练肉浑身有劲,而且也高。
虞丹青实在是应付不了王常萱,折腾这么久也累了,靠坐在床上,难得主动读圣经。
房中袅袅香烟从角落吹起,随着时间流逝弥漫开来,卷过经书的页面。
虞丹青眼皮愈来愈沉,掌书的手缓缓松开垂落。
王常萱起身,把手里的熏香盒子置于桌上,朝床边走去。
她赤着脚,无声无息抽走虞丹青的经书,食指中指似小人从她手背上走到脸庞上,指尖在她唇上停留。
看着被熏香迷睡的人,王常萱轻笑几声,上床躺下,吹灭了一旁的烛灯。
房间漆黑的那一瞬间,外面闪过一个佝偻黑影。
王常萱直盯门口。
那黑影没再来过,王常萱才放心翻身,借着雨后的月光看着虞丹青的睡容,眼里的笑意袒露着野心。
夜深了。
这一觉虞丹青睡得昏昏沉沉,总觉得胸口闷重,连续做了好几次噩梦。
在梦里总是听到断断续续的尖叫声和呼喊声,忽远忽近。
这一次那声音贴在了虞丹青耳边:
“小姐!瞎子婆婆死了!”
有人闯入房间大喊,虞丹青如梦初醒,下意识以为红袖叫她,抬头却看见陌生的脸。
红袖呢?这丫鬟在叫谁?
虞丹青摸着太阳穴,看清旁边的王常萱后,脑子一片混沌。
她有留这妹妹在这儿过夜吗?
王常萱听到声音朦胧睁眼,似乎太困没听清楚。
丫鬟又复述了一遍,王常萱被吓得一缩,受惊白兔似的睁大眼睛满脸惊恐,捂嘴害怕得要哭起来。
虞丹青听到死人,没空怜香惜玉,迅速穿好衣服出门,王常萱也穿好丫鬟带来的衣服匆匆很上。
大雨洗刷过的王府散着清新青泥的味道,路过的花香依旧,但听见死人,虞丹青只觉得每一株花草都沾染着鲜血。
拐过十道八弯,王常萱急得在积水的草地上滑了一跤,虞丹青手快拉住她,问带路的丫鬟:“在哪里?”
“就在后院的假山池塘。”
虞丹青只观摩了王府前院,对后院一无所知,一路上心事重重。
她们刚到了一日就出了人命,在外人看来她们的到来是为不吉,不知王浩继会作何感想。
后院比前院宽广得多,但生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