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比两千石的中郎将,掌管天子最看重的羽林卫,将来的前途可想而知,只怕连天子特设的骁骑营中郎将邵璟也难与之比拟了。
郭霁一面听着黄氏的话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这样一算,竟也明白梁略如今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她忽又想起那个已有生育且颇有心计的闵氏来,不禁自问,如果换做了她自己在郭菀的位置上,又该如何自处呢?
然而这问题是郭霁这样的在室女百思不得其解的,好在她心思不在这上头,也犯不着为这事烦恼,反而是趁着家里有些琐事,又借故出了门,扮作男装独自晃晃悠悠出了门。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逛,不觉到了西市。不想肩上却被人轻轻拍了一掌,她吃了一惊,回头望时,却见来人着了一身大红锦缎狐狸毛大氅,素面玉容,体态窈窕,正是多日不见的顾绘素。
想想自夏夜由韩懿府上一别之后,她们也只在公孙太子妃的葬礼上匆匆一面罢了,且不过是葬礼相遇,并无交流。不过就因在韩懿府上那一面,郭霁再见她总觉得有了与别人不同的心照不宣。
郭霁忙退后一步,向顾绘素行礼,那顾绘素见她行的是男子之礼,却也不拆穿,只笑笑道:“郭小郎这是要去哪里,是有事在身?”
郭霁倒不作伪,摇摇头道:“并无可去之处,不过闲逛。”
顾绘素道:“既如此,跟我同游如何?”
郭霁正无聊,又素来倾慕这顾女傅为人,便道:“承蒙不弃,敢不从命?”
她也不问要去哪里,便跟着顾绘素到了一处所在。
只见此处极为空旷,既不临山也不靠水,旧日宿雪覆盖荒原,天苍苍野茫茫的无垠空间里,衬映几堆断壁颓垣和一方旧楼台的宽广基座,看来真是天地悠悠令人怆然。有些个虽风尘仆仆却颇有飞扬之态的青衫白衣之客穿梭其间,或仰首而叹或望空而思或三五侃侃。
郭霁好奇,远观近望,也没看出这是什么样的一处所在,不明白顾绘素为何带她来此。
顾绘素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笑道:“是不是觉得此处太过破败,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郭霁被说中了心事,微笑摇头:“倒不是觉得破败,只是不知女傅带我来有何用意?”
顾绘素点点头,道:“你一会就知道了。”
便在此时已有一名穿了裌棉旧袍子的男子走过来,向顾绘素作揖:“好久不见顾女傅了,不想今日在此处得见。在下刚好带了西戎及东、西羌胡与我朝边境手绘地形图,想请顾女傅品鉴。”
“劳石先生记挂着,今日当能得闻先生教诲,荣幸之至。”顾绘素徐徐还礼,却又略带诧异地问道:“边境地形图可是少府藏书,归属朝廷,外人轻易见不得。你从何处得来?”
那人知晓她是担心自己的地图若果真是由少府流出的话,那必然是祸及性命,他便即一笑:“地图的来路顾女傅无须担心,此图系仆与挚友罗朴游历数载,沿途考察,亲手所绘。”
听闻如此异事,不但顾绘素惊叹不已,就连年少懵懂的郭霁听了也大为吃惊,她虽常有些不同流俗的看法,却也常常只是在心中嘀咕一番,日常看来总归是个守礼贵女,在外从来谨言慎行,何况今日扮作男装,怕被认出,故听得多说得少,但听了这石先生之言,不由自主就插了一句:“先生与友人敢在强虏环伺之境游走数载,且不说胡人危险,就是被边地重镇守军见了,庶或被认作外来细作。事关军务,先生只怕有口难辩。”
那石先生起初一心只在顾绘素身上,并未注意到顾绘素身边尚有个小郎在,但郭霁一开口倒令他有些刮目相看,眼前这小郎不过十四五岁样子,倒有点见识,于是笑道:“这位小公子是……”
顾绘素便为二人引见:“此乃郭少府家的嫡公子,讳令颐,因在族中排行第九,人人都称为郭九郎。别看他年龄虽少,却博闻强识,读书颇有成。九郎,这位是石先生,尊讳为超,字公越。”
二人便相互作揖,算是相识了。
那石玄便道:“倒教郭九郎虑着了,我与友人罗朴数次历险。曾被胡人捉住做了半年的马奴好容易逃出,也曾被匪类绑了勒索赎金,还曾被刁民抢了行囊,也曾遇到野狼袭击多亏军士相救,还有几次断了水米几乎不曾饿死……所历种种数也数不清。其中一次最为凶险,被边将捉住当做胡人细作,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幸亏赶上司徒掾卓宣奉命出使北狄路过此处,为我二人作保。总之,中间艰险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郭霁听了啧啧称叹,顾绘素却笑不自禁:“你二人哪里是去勘察地形图,竟是去送命呢。怪道此前见你和罗先生都是一副叫花子样儿呢。敢情这几年把家资都败了吧。”
那石先生也笑道:“正是如此。还要多谢女傅几次接济,不然早饿死了。”
顾绘素忙摆手道:“罢罢罢,我那点算什么。石先生和罗先生乃是高士,愿意结交的人大有人在,我不过凑个数。”
这是郭霁才知道这顾绘素虽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