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
他想了想,披衣起身向外面就走,出了公孙萦的寝殿,越过已故太子妃的中殿,继续向前走。
左右侍奉的人也不敢上前问,只默默地跟着。
在夜色苍茫中依稀可见的是他的寝殿,可他没有去寝殿,反而折向寝殿之侧的书房中去。
然而他屏退了内侍,只留下素日近身此后的两个亲信,道:“去找方先生和郑先生来吧。”
那贴身内侍答应着向外退去,却闻负手面向那巨大书架的太子又补了一句:“把虞丰也叫来吧。”
小内侍迟疑了一下,还是称诺而去。
夜色浓郁,北风乍起,吹得床幔簌簌抖动、萧萧瑟瑟,令人听了也生愁。而这宽阔华丽的书房也在烈风卷结、天地一肃中,仿佛陷入了无限清冷。
他轻轻推动面前书架,只见那磊满了各种卷牍的巨大沉香木书架却无声无息地轻轻转开。
书架后面竟然别有洞天,那洞天之内,却是他想要戒除却始终摆脱不掉的……一切。
北风吹拂着储君寝殿之侧、别有洞天的书房,也呼啸着吹到他适才离开了的公孙良娣的寝殿中。
公孙萦瞧着走进来的乳母,微笑道:“阿姆来了?我平日饮的药眼看没了,明日劳动阿姆跑一趟,去我母亲那里取来。”
乳母一面答应着,一面道:“那药虽然有驻容颜,却也伤身。依奴婢看来,良娣如今年少,天生丽质,哪需这些驻颜之术?该赶紧生个小公子,那才是终身有靠呢。”
公孙萦便撒娇道:“知道了,我这不也是为了殿下的宠爱吗?有了殿下的宠爱自然将来不愁子嗣。若失了容颜,殿下不来了,又哪来的子嗣?还有萧孺人虎视眈眈的,我可得先固宠才是呀。”
乳母是看着她长大的,虽是主奴有别,但看她也如儿女般,听她这样说,一叠声道:“好好好!夫人也是,怎么就纵容良娣用这样的药呢?”
说罢那乳母便转身去取她的衣衫,准备给她披了,好伺候她洗漱,等在外面的宫人们也就都捧着盥洗梳妆之器依次而入。
公孙萦却轻轻说了句:“这就是有母亲的好处啊。”
自小不入她看着她长大的乳母也弄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刚想问问,公孙萦却转身命人给她净面。
温热的水浸透柔滑的丝绸,轻轻揩拭在她越发白皙莹润的肌肤上,令她全身一阵舒服。她在这温润的水汽中弯起一抹轻笑。
其实她无论是性子端庄贤淑,还是容貌惊艳都比不上她的从姊。然而除此之外,她却有她从姊没有的一切。
她不但有位高权重的祖父伯叔和身为地方大员的父亲,她还有虽然不够聪慧,却有事事依着她的母亲。
这是她的从姊公孙太子妃所没有的,公孙太子妃吃亏就在没了母亲,好多事情,并非身为男子的祖、父所能体贴到的。
阿姊,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也有。你做不到的我来替你做。
公孙萦在北风呜咽中,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