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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1 / 3)

春雨淋漓,斜风微凉,几处烟柳点缀树色、山色、天色,色色空明。天地氤氲,何等意境。三五行人披蓑举伞,跳跳踏踏,沿着街边闪避积水而行,人与衣与雨丝,相映成趣。

雍都西市最有名的“上林春”因时辰尚早而人客寥落。

上好的檀木桌案配上华丽的锦缎坐席,即便春雨淋漓,也还是干净舒适。食案之间相隔甚远,并不因平日里宾客盈门就逼仄排座。即使到了进餐的时辰,也大器清净,如今倒有些显得冷清。

郭霁理了理因为怕雨淋而揉皱了的素衣青布直裾深衣,就在二楼的散座里找了间靠窗的坐了下来。

“上林春”果然豪阔,能在西市最繁华处坐拥广厦高楼,财力实在雄厚。就连那窗子也不是寻常人家的模样,精雕细刻、纹饰不厌繁复,这精致华丽倒像是王侯人家。

窗櫊也开的轩敞,并不因下雨就紧掩窗扉、紧闭门户。只见一排排窗扇推开来,很是轩敞明亮,却并不见潲雨。原来主人家早就想好了,檩椽皆是做足了尺寸,屋檐屋脊格外宽绰,自有夏日遮阴、冬日避寒、雨雪不侵、寒风阻隔之美。就是屋瓦也是用得最上好的,密密层层,明光闪闪,犹如魚麟曜日。若不是屋脊的脊兽寻常人不得违制,只怕他们也敢置办上。

酒人保并不因郭霁只着青衫而有所怠慢,他平日侍奉达官贵人、高门子弟,虽一眼见这少年衣着素朴,却有几分气度,知道定是哪家贵公子,早就上前问安侍奉。

郭霁也不说话,侍女阿容自然上前道:“听闻你们这里的杏花春酒月前开了瓮,且上一壶来。我们公子要请人共饮,菜肴也要拣新鲜上好的。”

酒人保虽热情有礼,却并不似别家那样借机兜售酒菜,领命后便手脚麻利地去备酒菜。

整个二楼空空如也,郭霁等得沉闷,不觉倚着窗槛看酒肆中的仆从们冒着雨将未曾开封的酒瓮抬上三二辆板车,上面用油毡布盖了,又铺上厚厚的蓑草毡,然后以绳索捆好。每备好一车,便由穿了蓑衣的车夫驾了马车,驱驰着向街上飞驰而去。

“不知是哪家酒要的这样急?”阿容道:“下了雨也赶着去送。”

“嗯。”郭霁心事重重,淡淡敷衍。

阿容又伸长了脖子向下面瞧去,咂舌道:“我们上来时听掌柜和酒人保说要将上好佳酿样样都备好了,送往海西侯家,想必这一车就试了。娘子瞧瞧这一大车,可够……”

阿容说的正兴起,忽见郭霁瞥来一眼,这才想起郭霁此时穿了男装,便道:“晓得了,公子。”

郭霁便不计较了,又转头看向窗外去,阿容见她总不欢愉,不知如何开解,也跟着闷闷地看。

二人安静无语,忽见山色新雨之间,一队骑者蹄声自远而近,踏破潦水,溅起水花飞扬,如缭乱星光、迸落明珠。

当先那一骑更是恣意酣畅,旁若无人地穿越街巷,引寥寥行人躲闪,遥相侧目。

“这是谁?这样张狂?”阿容倒不是饶舌,却是为了给郭霁解闷,道:“如今这些乍贵的雍都子弟,实在没个章法。”

郭霁也没看清是谁,只道:“你说的倒也是。但这个人倒未必是轻狂子弟。你看他穿的是朝服,必是宫中有急召。”

阿容见郭霁总算说话了,忙笑道:“果真还是公子知道的多,见事明白。”

郭霁又不说话了,阿容心里不耐烦,便道:“公子你且坐着,我去看看梁公子来了没有。说好了的,怎么这时候还不来?”

郭霁也不回头,道:“你且找个地方坐了,点些酒肴自去食用吧。如果来了,我们在二楼必然能瞧见。”

“公子还没饮食毕呢,奴婢怎么能清闲享福?罢了,公子可别坏了规矩。”

二人正说话间,又闻一阵急促脚步匆匆上得楼梯来,那脚步声虽急,却噗叽噗叽地很有些拖泥带水的杂音。

随即两个穿了锦缎直裾深衣的男子上得楼来,其中一个下裳湿了一大片的,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渍,道:“这些豪贵子弟也真是嚣张至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西市啊。他就大雨天的在这里纵横骑马,也太横行霸道了。我这一身新裁的深衣,回家内人又该唠叨了。”

另一个道:“右校丞且息怒,你没看清,那当先骑马的是广武侯家的二公子,原是目中无人的。”

那右校丞便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他,怪不得呢。”

说完倒是再不做声了,也不知是不屑还是愁怕。

郭霁听了,才知道方才过去的那一骑队骑着领头的是邵璟,再回想适才背影,怪道当时觉得眼熟呢。

阿容便弯下腰低声附耳说道:“邵家这年少有为的中郎将样样都好,就是太狂了,惹得众人怨怒。当初他和咱们家二公子往来繁密,我看他那样子还道是个斯文公子,谁这道这样横。”

郭家的二公子乃是郭象第二子,郭霁嫡亲的兄长,于河西羌战中战死沙场。生前曾与邵璟交好,二人又有同袍之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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