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会永远持续下去时,师父带着她,到了一个叫沧溟的地方……
在那段时间里,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长大了。
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
她依然被保护和照料着。
但是她长大了。
她在生活。
沧溟。
他为何,一定要她回来?
这疑问,一遍遍冲撞着心口,在无尽的黑夜里,在夺目的天光里,在漫无边际的时间荒野里。
几成恨。
……
“汝安!”
肩上有些吃痛,汝安回过神,见牧茧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有些气若游丝,但还是强扯起一抹笑意。
“你没事吧?”
“我?”
汝安不解,却发现自己的手死死捂着胸口,连前襟都抓皱了。
“妹妹没事吧,这是怎么了?”凛绽亦担忧地看着她。
“回夫人,汝安这些日子常有些心口疼,夫人若无其他要事,请容我带汝安回去休息。”牧茧说着,要拉汝安起来。
凛绽若有深意在牧茧和汝安之间来回看了几眼。
汝安轻拍了拍牧茧握着她手臂的手,牧茧见汝安并不打算就此离开,便放松了力道。
“夫人刚刚的话我听到了,但我无意在此处久居。请夫人允许我离开。”汝安站起身,向着凛绽躬下身。牧茧见之连忙又扶住了她,但并未阻止她行礼。
“妹妹这是做什么?”凛绽急忙起身扶起她,心中却在盘算要如何留住她。
“妹妹莫要见怪,实是近来城中,多有些关于将军和妹妹的不好的流言。不是我不愿放妹妹离开,只是想过了这阵子,待流言不攻自破,妹妹届时要留要走,全凭你心意。”
所谓的流言,不过是说亓深在城外安置私宅,金屋藏娇云云。想来也是因为人本身足够干净,才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缠身。任哪个城中的高官富户没有些个红颜美眷,只不过有些人设一旦为众人所习惯,也就没人在意罢了。
“既如此,那便由夫人安排吧。”汝安无力地笑了笑。
汝安走后,姀儿忙凑到凛绽身边,“夫人,这小娘子着实不简单,还是将人先留在府里为好。”
“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凛绽沉声问。
姀儿微皱着眉,凑得离凛绽更近了些,“奴婢托陆参将到惠安打探了一番,可都城里不管是和亓家有往来的相关人等或是专从事买卖消息之人都一概讳莫如深,不愿多加透露,想来是有人暗中指点过,不过陆参将自有手段,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亓家主君是当朝一品大员,早年遭贬,后因重得圣眷,亓氏一家遂得以重回惠安,这都是人尽皆知的,所以探听起来倒不难,只是关于将军的妹妹……听闻亓氏确有一女,乃阁老续弦之女,却非阁老亲生,回惠安没几年,便到了出嫁的年纪,由家中安排嫁去了外地。说来也巧,这位亓姑娘离开都城之后过了两年有余,我们便知道了这位妹妹的事情。”
凛绽皱着眉,抬眼看了姀儿一眼。
姀儿故作神秘地一笑:“就知道夫人想多了,若是陆参将探听的消息不错,那那位亓家姑娘就绝不可能是这位妹妹。先不说时间上有几年的出入,据传,那位亓家姑娘的姿容可比天人,凡男子见过的没有不犯相思病的,后来那亓姑娘远嫁,也是在都城惊起好一番震动呢。”
凛绽倒没有像姀儿那么暗自松气:“可探听过那位亓姑娘嫁与了何人?”
“只知是外地的远亲,再具体的就难以得知了。说来也怪,自那亓姑娘远嫁,都城里好像有意抹去过她的相关往事,说起时也只道那远嫁的亓家姑娘,连愿意告知她名字的人也是难寻一个。”
回到清安居,汝安坐在房前的台阶上,望着清透的天光,陷入缥缈的思绪中。
一边漫无目的地瞎想着,一边以手抚摸着右耳的耳坠子。
那耳坠里面,是离开沧溟时,秋浔送给她的一粒药丸,名曰无澜。
无波无澜,平安顺遂。寓意倒好。
若是她不知这药是什么功效,肯定会作此想。
可惜,她还记得在她临走前,秋浔唇边挂着诡异的笑,对她说:“小汝安,务将此药收好,险则作毒,这世间无药可解;危则作药,可化解这世间所有的毒。”
她唇边浮起浅笑,取下耳坠,拿到鼻前嗅闻,顿时一股复杂奇异的味道传入鼻腔,不浓烈,却让人通体生异。
“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汝安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当然,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师父,”汝安将手举高,望着自己的耳坠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轻声道:“我终日闲来无事,该如何是好?”
其实自离开沧溟,回到随安居时,她已经开始终日被这种茫然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