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的情形。
亓深,是她少时倾慕之人,加上后来,她了解了他们身世的秘密。自那以后,亓深中毒那夜发生的事情偶尔便会浮现在脑海里。也许因这些许缘由,面对亓深时,她的心里总有一丝奇怪的感觉。
尤其是刚刚,她差一点……
亓深从腰间取出一物,为汝安戴在耳畔,正是汝安丢失的那只耳坠。随后他褪下外衫,搭在汝安身上,自己则只穿着里衣。
“我从宴会中借故离席,回府里寻你,但发现你不在院中,还在院子里找到你遗失的耳坠,便想你可能出了什么事。”
汝安了然,他定是循着她的气味一路追踪到这里。
“兄长,此事恐怕是有人故意作局,借此威胁你。”汝安看着亓深,有些许担忧。
“无妨。”亓深的声音轻轻的,如月下的湖泊,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眼中盛着满月的清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汝安。
汝安见他如此,亦静默了片刻。
“你介意?”汝安幽幽地说。
亓深没有回答。
“那便带我走吧。”
亓深仍旧没有回答。
“我们都已下了决心。”
这句话是汝安对亓深说的,可话说出口后,她又觉得仿佛是刚听到亓深对自己说的。所以实际上,可能是汝安读出了呈现在亓深心里的一行字、一句话。
2
将军府的各个出口都有形迹可疑的人在暗处盯梢,亓深带着汝安,入府并不难,若要避开这些人的耳目倒属实要花些心思。
待寻到他们的疏漏处,亓深抱紧汝安,翻身跃入墙内。
他们要装作汝安今日并未外出过的样子,想来府内诸人,凛绽也已打点妥当。
伫立在墙边,汝安仍有些惊魂未定,喘息之余只感到胸腔振动剧烈,回过神来,见亓深的面庞已近在咫尺。
亓深身后的天幕之上,恰是皎洁皓月,如霜如水。
他们的身体离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他用额头轻触着她的额头。
“最后一次。”他的声音宛若低吟。
汝安浑身颤栗着,感到体内的血液在悲伤地冲撞着。
此时此刻,他们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满月之下的短暂的心意连结。
他们共享着整个世间,所有的凄凉和孤独。
“我的字是秋浔所赠,我身边也只有他能以此字喚我。
我问他,为何是溯渊?
他说,深即是渊,而我现在在做的事便是独自一人穿过那深不见底、窅暗无光的黑暗洪流。
没有温度,没有指引,没有同伴,没有希望。
更没有退路。
所以我,必须前行。”
汝安闭着眼,听他低诉,通过相触的额头,感受到一种无声的情感在二人之间流动。
“我记得你说过,你本名为琛。”汝安的声音亦低低的。
“我自获得这个名字的同时便几乎舍弃了它。世事动荡,故土难寻,族人离乱,我岂能为玉?”
“那……亓珵,他的本名是什么?”
亓深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也好,我们也好,若能回溯本源,拨乱反正,便都能找回自己的名字。”
回到清安居小院,凛绽和牧茧都候在那里,还有几个婆子和丫鬟跪在地上,汝安认出,其中便有为她送饭的那个。
凛绽见到汝安的那一刻,不禁瞪直了眼睛。
汝安刚在湖里泡过,脸上纵是有些掩饰,也早就被洗掉了。
虽然发髻凌乱,衣襟也是半湿未干的,但借着院里的灯火也能看出,汝安肌肤白皙细嫩,容貌端方清丽,眉目如画,与此前显露于人前的样子已是判若两人。
再看她身上,还披着亓深的衣服。
凛绽垂下目光,极力克制着自己。
“我先去换下衣服。”汝安转身对亓深说,而后径直穿过院子,进到房中。
凛绽在亓深面前跪下,“将军,今日之事……”
“是老奴!”跪在一旁的婆子抢过话头,带着哭腔,“将军,是老奴擅做主张,做下这等错事,还望将军不要迁怒夫人,她完全不知情阿!”
“等过了这两天,再仔细处置也不迟,先让她们下去,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
亓深摒退了下人,只和凛绽单独在院里。
“将军,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汝安妹妹,求你信我。”
凛绽已经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夫人,我知你与陆参将有些交情,但你可知,他已与西兀厥勾结,恐有所图谋?”
凛绽一时间僵住,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若他借此事反过来构陷将军府,可是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