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起身,上好的衣料相互摩擦,声响很大,他走到桌旁,倒了一盏茶,饮了一半,按下心中坎事。
“白桃!”他一面叫,一面走出帐……
阿饶艰难地转过身,半阖开眼,隐隐约约看见那道背影渐远成光,隐隐约约又听到帐外窸窸窣窣的人潮,她忍着痛,往白纱包住的伤口使劲按了按,痛更钻心。
过后,她颤着嘴,一连“呵”了好几口痛气。
白桃只将药端来帐外,交给李承业后,便在外听候吩咐,她有些担心,然困意满满,想,又是一整夜。
世子爷哪里会照顾人?世子嫔能好才怪!
回帐后,李承业看出,阿饶起来过,桌上多了另一盏空杯,她给自己倒过一盏茶?李承业更不高兴,时至今日,她还未学会使唤人?连他都来伺候她了。
李承业走过去,将阿饶横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软绵绵的身子靠近他的怀,没有半分多余的反抗之力。
药是灌下去的,阿饶的嘴小,汤药从嘴角溢了一半出来,溢在阿饶的中衣与李承业的常服上。又灌,汤药流进了阿饶的衣里,然她已努力在喝,但胸间忽涌出一阵急促的咳,药从嘴里喷洒至李承业满脸满身……
李承业哪里会伺候人!
他胡乱地把自己的外衣脱了,却妥当地替阿饶擦了中衣上的药渍,以额试温,滚烫地要命。之前,他嫌净空照看不好阿饶,然今时,自己更糟。
再把阿饶抱进被窝时,他觉得自己像是抱了一团火,在山间湿凉的夜,把人烤得暖烘烘。
阿饶入被的那一刹,人更恍惚,治病的药洒了一大半,人还折腾得够呛,就这样吊着半口气,拉了李承业的衣角,含糊有词:“净空……疼……”
李承业被这一声,又拉回了孤冷冷的崖,“阿饶,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他俯下身,把阿饶的头放进臂弯里,为她形成了一座环形的港,圈住她。
阿饶又支支吾吾,呢喃数语,脸颊像擦胭脂一般,有一座好看的粉红小山,隐约在香雾中。
李承业索性上了床,一腿压着一腿,侧着身,他躺入阿饶的一卷青丝里,鼻头磨蹭伊人耳垂,鼻息的气息如清风,让阿饶有一阵惊醒,只听耳畔传来轻语:“我是你的夫君。”
从前阿饶是白莲青蕊,此时的阿饶犹烈火焰心,引着蛾,她勾勾搭搭,扬着臂,似要挣扎起身,却让另一手把臂强按在枕间。
李承业的脸从耳畔,缓缓移至她的颈间,有情不自已的轻啄,贴脸,有蓄谋已久的深情涌动,暗流无能自持。他的一条腿,压在她一半的身上,此番情景下,不受控的力越来越狠,他怕压坏了她,便索性越过她身,压在空空的被褥上。
她的热,已通过这场即将打响的战役,传至他的肤表,烧得他,如蛾引火自焚。
李承业好像感受到,阿饶的腰在被里拱了一下,犹如被压制的蝶翼抖动,煽动起彼崖的狂风,卷过春季的新草花丛。
招得他,想要更用力些。
不知什么时候,阿饶的头滑至李承业的胸口,湿漉漉的汗,滴进她的眉心,她用劲抬头,狠狠咬了一口李承业胸口的肉,呻吟:“疼!”
李承业这才缓过些许的神,被他压住的那双手,血染红了半圈纱。她终于向他道疼了,然很不是时候,他有些不舍地稍停了动作,将阿饶那只受了伤的手,移到枕间另侧。李承业想要好好安置她,想要她的疼不来打扰他们。
还好,阿饶刚刚并没有再叫别的男人,否则,那圈白纱会染成一色。
待一切妥当,余下没走的路,还很长。
李承业半撑着身,看着那张娇如桃雨的面,突然有一个念头闯入,他的阿饶,是第一次吗?她与净空相伴数月的夜,都是怎样过的?他刚刚贴过,啄过的地方,是否早就有另一个男人……
……
李承业掀开被,推倒了与阿饶相隔的最后一道屏障,四年前,阿饶的第一夜,乃至她身,皆是卖给他李承业的。
他早该拿。
“今夜闹得厉害,世子妃遣我来问,世子嫔是否不好,需不需送回西京。”袁柳云的侍女在帐外询问白桃,声音传了进来。
李承业因俯着身,汗顺溜入眼,有一大半皆附在睫上,焚身的热,烧得喉干涩如枯河。
“滚!”他沉吼一句,账外又安静如厮。
衣已全解,停在半空,难怪人说:“正妻多是用来扫兴的。”
李承业轻喘着气,下床,往桌边去,茶盅空空,已等不及唤人再送,只将就了先前饮剩的半碗,一饮而尽。
他觉得未能解渴,烦燥的眼往床榻看,那柔得好似一张狐皮的躯更撩。
账外到处是火光,犹如白昼繁星,李承业即刻吹熄了帐内的烛,刚刚的路,还未探完。
他寻着暗香而去,欲翻身上榻,再续风雨,然刚到榻脚,直觉昏天暗地,犹如帐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