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觉得,“回家”这个词,无疑是对自己的嘲讽。
艾莎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起码在她的家庭毁灭之前,她是幸福的。拥有勤劳美丽温柔的母亲,智慧风趣开明的父亲,还有她的姐姐——莉莎克里娜·恩威斯特,和西里斯同级的格兰芬多的小女巫。她无疑是美丽而又强大的,在霍格沃兹的时候就饱受盛名,毕业以后更是直接进去魔法部任职,没几年就成为了国际魔法交流合作部的部长。
他们都很爱艾莎,西里斯能感觉到。莉莎在死前,最后露出那样温和而平静的笑容,唯一的心愿就是自己的妹妹可以平安幸福。
西里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和艾莎解释他在布莱克家族里面的尴尬处境,那种充斥着想要逃离的厌恶,却不得不因为血缘维系的,令人作呕的关系。
他十六岁的时候就从家里逃离出去,而她的母亲,那个神神叨叨,疯疯癫癫,歇斯底里的布莱克夫人,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上销毁了。
那是他最快意最轻松的一年,住在波特家的屋子里,和詹姆一起,享受着波特家子辈的待遇。
波特夫妇温柔而又善解人意,让他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就像是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走向干燥温暖拥有着巨大壁炉的内厅一样,让人贪念,留恋,无法忘怀。
他从来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屋子里去,格里莫广场十三号的那个仿佛阴暗深渊的屋子。可是面对艾莎那样温柔的眼神,西里斯的喉结鼓动了一下,拒绝的声音卡在嗓子里面久久出不来。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问过一个问题——艾莎为什么要把他从阿兹卡班带出来。
诚然,他是无辜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无辜。无论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亦或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好兄弟的莱姆斯·卢平,他们在得知真相之前,虽然对他感到痛心,但是也是略略相信他是有罪的,最多最多也是在有罪和无罪之间摇摆。
可艾莎又为什么那样肯定他是无辜的呢?她明明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戈德里克山谷的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换成了彼得,也不知道那条街是走投无路的彼得炸的,可她仍然毫不迟疑地站在他的身侧,相信他是无辜的,并冒着巨大的风险把他从阿兹卡班带了出来。
面对这样的艾莎,西里斯没办法做出拒绝她的动作。
“好。”西里斯听见自己开口,嗓音嘶哑,“我回去看看。”
翌日一大早,二人就出发从莫尼尔街去格里莫广场,因为考虑到房子久没住人,可能十分脏乱,艾莎甚至带上了自家的家养小精灵薇薇安。
面对雇主请她去别的房子打扫的要求,薇薇安欢欣鼓舞地同意了。
二人一精灵就这样幻影移形到了格里莫广场,沿着街道慢慢走到了十三号的门前。
这是一栋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住的房子,墙壁上覆着一层肮脏的不知名的东西,嵌在墙壁上的窗户灰蒙蒙一片看不清内里,只透里头阴森可怖的黑洞洞的氛围。一楼正对着街道的大门破破烂烂,黑漆斑驳间露出几道深深的划痕,只有精致的银制蛇形门环还能透露出一些这栋房子曾经的辉煌岁月。
门上没有钥匙孔,也没有信箱,正在艾莎琢磨的时候,西里斯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魔杖,在门上随意敲了敲。
伴随着仿佛是生锈的链条在咯吱咯吱作响的刺耳声响,破破烂烂的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了。西里斯面推门而入,许久未曾打开过的门发出响亮的吱呀声,门外的天光斜入房屋,照亮了铺陈着厚厚灰沉的门厅的一角。
透过这么一点点的光亮,艾莎看见近处一小片因为剥落着墙纸的黑乎乎的墙壁,门口铺着的地毯因为灰尘覆盖而看不清花纹,只能看见一层灰白色。
西里斯面无表情地挥了挥魔杖,门厅头顶和墙壁周围都分别有灯光晃晃悠悠亮了起来,因为灯罩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灯光昏暗而不真实,其中几盏灯还因为年久失修时暗示亮,闪闪烁烁。
布莱克是除了西里斯以外,每一代都在斯莱特林的纯血大贵族,屋内装饰的烛台大多是蛇形,而顶上最大的吊灯则曲折蜿蜒成蜘蛛网的形状,处处透着阴森,说是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也没问题。
西里斯一言不发地跨步往里头走,艾莎和薇薇安则跟在后面,她也是第一回进格里莫广场,对这个西里斯从小长大的地方十分好奇,就连过道旁边长满虫眼的窗帘都盯着多看了几眼。而四处张望不看路的后果,就是在楼梯口某个突出来的伞架上拌了一下。
哗啦啦一阵东西被踢倒的声音响起,西里斯一个回身,双臂如铁钳一般稳稳地从两侧禁锢住了将要倒地的艾莎。艾莎还有些懵,被西里斯抓得手臂生疼,下意识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下颚紧绷,面色铁青,太阳穴那处还在突突直跳。
她以为西里斯是在生气自己的不小心,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
凄厉的尖叫自艾莎身后响起,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凄厉,在整个屋子中回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