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下水的事情,流云绮被勒令一连三日都不许下床。
她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她那天虽然确实冻了个半死,可是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然而陈明尹对两个孩子向来上心,说不让下床就不让,还严严实实的包了流云绮好几件厚衣裳。
流云绮闲着没事干,就时常和找她来玩的弟弟拌嘴。
柳云耀今年才四岁,吐字说话还不甚流利,自然吵不过这个比他大四岁的姐姐。
柳云绮每每看到弟弟涨红了脸说不出话的样子,就又是一阵笑;然后两人又拌一场嘴。
直到第四日,早上天还没亮时,柳云绮就被人叫醒了。
陈明尹匆匆忙忙拽过衣裳往她身上套,也不顾流云绮有没有睡醒,脑子转不转的过来,匆匆忙忙道:“宫里又来人了,是为了你上次救四公主那件事。他们在外面等着,绮儿你快些,不好叫他们久等的。”
一听到这话,柳云绮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了。嘴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却开始打起鼓来。
上次她一回家,赏赐就已经到了。那这回又能是为了什么事?她总觉得,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柳云绮匆匆忙忙的收拾好了自己到了前厅,本以为宫里的来人会不高兴,再怎么样也会摆点脸色;谁知一见到她来,立马个个笑容满面。
上一次来的那几个太监虽则也没摆什么架子,然而不冷不热的没什么笑脸。这次的几个却是分外热情,叫他们等了这半晌居然也没什么不悦的神色,反而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奴才们请安了。”
柳云绮被这一出吓懵了,慌乱的避开。
一旁的柳氏夫妇也是互相对视一眼,不明白这是在闹哪出,惶恐的陪着笑脸,上前来将他们扶起。
“公公们使不得使不得。”
那内监笑眯眯的低下头去,语气愈发恭敬:“既然人都齐了,那奴才们便宣旨了。”
柳云绮乖顺的跪在父母身后,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那张明黄的旨意。
说实在的,柳氏不过一介商户人家,能与皇室攀上亲已是三生有幸;如今又阴差阳错救了四公主,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
“柳氏女名云绮,果勇有加,救四公主于危难之际。实乃聪慧伶俐,堪为表率。”
柳成轩和陈明尹的脸上逐渐扬起了与有荣焉的笑意,一颗心满满的放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起身接旨的时候,那个太监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又继续念了下去。
“朕感其情义,特封为公主。今赐国姓,入玉碟;养于德妃膝下。望其恭顺守己,赐名嘉婉。钦此。”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陈明尹还来不及错愕,身为母亲的本能就让她深深的叩首下去:“民妇的女儿年幼粗鄙,能救四公主乃是她的福气,怎能因此居功自傲?封她公主实为不妥,还请公公上禀天听!”
她几乎是有些哀求的说着,语气紧张又慌张。她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慌忙向后膝行了几步,死死抓住了柳云绮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护住自己的女儿。
宣旨的太监假笑道:“实为不妥?柳夫人这话,才是不妥!封为公主也好,亦或是其他也罢,那都是天子的恩典,谁敢说不妥?更何况封宫外孩子为公主,我朝并非没有先例。天子说五公主配得上,五公主自然就配得上!”
眼见着他们连五公主都叫上了,陈明尹更是急火攻心;眼前阵阵发黑。
一旁的柳成轩见妻子急的连连叩首,沉声道:“我朝的确是有先例。然而昔日康仁皇帝也是收养亲王之女为公主,那公主原本就是金枝玉叶的出身,已是尊贵无比。而小女出身商户,实在不敢攀附!”
那群内监中有一个年纪大些的,心肠也软些;见这夫妻两人着急上火却又无助的模样,有些怜悯的开口劝道:
“这也是天大的恩典啊。封为公主,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您夫妻两人该高高兴兴的送五公主入宫,可快别说这些话了。若是叫天子听见,可就不好收场了。”
他看向沉默的跪坐在陈明尹旁边的柳云绮,这位莫名其妙被受封为五公主的小姑娘。
她只是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看着地上,刚才在爹娘据理力争的时候也一个字没说,仿佛他们说的和她全然无关。她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从此拐向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知道未来也看不清去处。
原先碍着即将要被册封为五公主的柳云绮,来人才对柳家人如此客气。可见这夫妻如此不识抬举,有个太监终于不耐烦起来,语气冷淡道:“咱们也只是奉旨宣旨的奴才,您可别为难咱们。柳老爷若是不服,也可自行进宫。不过您也自知您身份卑微,能否得见天颜可还不一定呢。”
听得这话,柳成轩知道此事是无法挽回了;踉跄着起了身,脚步虚浮的向前走去,想要去接旨;却又停住了。
有一只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