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夜的右手,十指交叠,紧紧相握。却好似一块寒玉,凉丝丝的冷绵绵浸入映夜魂体,令她突然生出一些力气。
实在是过于亲昵了。
映夜极不舒爽,当即掉脸,“干嘛?松手!”
然而嘴上虽这么说,魂体却很诚实,非但没有甩手,反而极贪婪地一把反握住对方,恨不能那凉丝丝的力气多多益善。
老穆依旧淡定,平静地回:“忍着点儿,一会儿便好。”
说完,抬腿迈步,牵着映夜继续前行。
说是行,其实并无路。那高大魂体的每一步踏出,便有一阶紫花开在他脚下,悬空着将他托举。于是每一步之后便生出一阶花梯,刚好供映夜踩踏。
那花不知是何品种,紫色的花苞层层累累,吐穗子一般吐出翎羽般的长长花簇。映夜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
抬头去瞧老穆,却觉老穆越走越不像老穆了。
好似一层又一层的壳子,一层又一层剥落,先是衣衫,再是皮相,最后,竟连邋遢和职业风骨也荡然无存,仿佛就地脱了个胎,换了身骨。
只见他举步之间束发散落,如瀑飞舞。莹莹背影仿佛临水照花,长身玉立,再无苦态。
取而代之,只有肃杀之气,霸道之气,震慑着映夜不自觉归顺、敬畏,却又离奇地同时散发出某种奇异引力,勾得映夜很想凑凑近乎,顺便......多占点儿他便宜。
实在是,那凉丝丝的冷太舒服,仿佛源源不断的清泉润泽于枯竭丹田,有种近乎久旱逢甘霖之后大快朵颐的绝妙。
映夜醉心其间,只余些微意志残存,忍不住问:“穆兄,咱们这是要往何处?松柏在哪里?可是去救他么?”
老穆头也不回,声音忽远忽近飘来:“耐心些,稍后你便明白了。”
映夜贪凉,颇无耻和厚脸皮地做了女流|氓,也不在意老穆是不是老穆了,探身靠上那高大魂体凉丝丝的肩臂,任由凉滑绸子似的黑发轻拂她面颊。
发丝撩人,似有幽香浮动。映夜抽抽鼻子,只觉那香绵沉辽远,醇厚如酒,闻之即使人心驰神荡,不醉不休。
“你做什么?” 老穆的声音好似明知故问,似乎又有些出离他的预期。
映夜头晕脑胀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这般询问,已经想不起老穆是谁。
她腮帮滚热,意识浑浊,干脆抽手将那凉丝丝的腰肢一把环住,不管不顾地舔着脸笑嘻嘻道:“凉,舒服,让我抱抱。”
她将脑袋使劲儿往那凉丝丝的背脊蹭,如饥似渴地向对方索取大股大股的凉意。
那人沉默半晌,无奈驻足,“你醉了。”
说着,捉住映夜盘在他腰间的两只爪子,时远时近的声音呼唤映夜意志。
“醒醒,再等等。”
映夜本在不老实地扒拉对方里衣,突然被扣住爪子,动弹不得,不由来了气性,反手就是一挠。
现下她丹田澎湃,力足劲大,那一挠,也不知是落在对方哪只手背上,但不挠出五个血爪印怕是都难。
果然,她就感觉蹭着的背脊冷不丁僵了一僵。
正暗暗得意,谁知紧跟着她就被人一抄膝弯,四脚朝天地打横抱起。
“别动,再动我把你扔下去。”抱她的人压着火气,被映夜乱抓乱挠着慌乱往下一瞥。
映夜便听下方忽然一阵天崩地裂的震响,继而便看到方才还盘在宫墙上的悬道蠕动着飞了上来。
不,那不是悬道,而是一条飞蟒,不不,不是飞蟒,而是.......一条拇指粗的绳索?
映夜醉醺醺地眨巴眨巴独眼,心里糊涂,眼睁睁任由那绳索飞来,自动将她两只爪子一圈圈捆绑,还毫不迟疑地打了个死结。
映夜不罢休,冲看不清脸的长发魂体翻一个白眼,浑然不觉羞臊地弓身挺背就往对方怀里拱。
直拱得对方浑身打颤,哆嗦难持,仿佛怀抱的不是一个魂体,而是一块烫手山芋。想扔又不甘心,不扔又难受得紧,扔不是,不扔也不是,等到终于走完全程,他竟气吁吁地脱力,直接连人带绳滚将到一汪水池里。
说是水池,实则乃一眼流泉,流泉之上雾泽如云,掩住泉中茫茫灵光,白灼一片。
流泉之下,则透明清亮,深不触底。
映夜沉入水中,本能心惊。
她曾有溺亡的经历,具体何年何月早已忘记,但那绝望无助、清醒目睹自己死亡全程的痛苦,至今仍令她发怵。
奈何她向来怕水,又天生不识水性,在那之后的好几辈子始终难有改进,惟有见水就躲,见河就跑,绝不迈近一步。
当下,却只是短短须臾的一点点诧异。一则,她此刻乃是魂体,并不需换气。二则,在水中的另一个魂体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妙伸展开来,灵光灼灼,通体雪白,好似一块无瑕美玉,诱得她走了神。
更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