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夜里,季生生的脚印很快被覆盖,她手提一盏四角飞檐宫灯,漫步走着,原本是该冬眠的季节,或许是因为可以吸纳灵气的原因,她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困倦。
宫灯上的铜铃在寂静雪夜里格外清晰,天色将明未明,她不愿皇后担忧,便借口出来踏雪寻梅。
季生生行了一路,不曾见到一朵梅花,甬道越发狭窄萧瑟,她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冷宫外。
冷宫依旧一如往昔,枯黄杂草堆积着厚厚白雪,季生生手中宫灯是唯一温暖来源。
横梁上有不少尸首已经掉落,满地枯藤残叶,一具白骨前却有一株红色彼岸花静静开着,显得单调柔弱。
季生生不待走近,花旁一只小金蝉飞到她面前,季生生伸出手,小金蝉落在她食指上,翅膀扑闪着,好似在说你终于来了。
季生生缓缓下蹲,最后跌坐在彼岸花前,这是她为韵玉儿造下的良人梦,她还来不及拿回的血,原来小道士已经帮她完成了。
白色雾气凝结出往生阵,季生生祭出命笔,神咒加持下,红色彼岸花渐渐消散,小金蝉兴奋的围着季生生转圈圈,最后落在她指尖,小金蝉身上光芒黯然失色,化作齑粉从季生生指尖流逝。
天边晨光从破败屋檐洒下,周围渐渐亮了起来,无数藤蔓突然在殿内蔓延穿行,它们带着勃勃生机爬满了整座殿宇,一朵又一朵紫藤花相继开放,如珠光洁,如雾轻薄,少年身影从阴暗中显露,眼中是极力克制的喜悦。
“我一直在等你。”
“别过来。”
季生生没有回头,齐让尘止步停下,喜悦褪去成委屈,随即他突然笑道。
“五年了,我终于接受那只是一场幻世,却还是想试一试,我赌赢了,至少幻世里的你不是假的。”
“可情是假的,我骗了你。”
齐让尘微微蹙眉,眼神却始终看向季生生,她的每一句话都在逼他放手,可是齐让尘又怎么会这样轻易放下执念。
“想摆脱我吗?那就亲手挖去我的情丝吧,否则我会永远纠缠不休。”
齐让尘似乎又变回了从前那个阴狠毒辣的模样,他一步一步走到季生生身后,将手中凝出的蓝色冰刃递给她。
季生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终于回身看向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少年,五年的沉寂早已使她放下仇恨,她不恨任何人,唯独愧对小道士,至于齐让尘,她并不欠他什么。
“随你。”
季生生没有接过冰刃,她挥手散去满殿春意,走出了冷宫。
殿中冷意丛生,齐让尘将冰刃刺入心脏,连根拔起情丝的痛楚他不是没有尝过,他并不害怕,可当他看向季生生方才离开的地方时,阴狠的眸子里全是自嘲。
殷红血珠掉落在地,齐让尘拔出冰刃,看向季生生身影最后消失的地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发誓般,低低道。
“季生生,你既下不去手,这一生便不要想甩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