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九,宜作灶、宜会亲友。
一驾驾马车和一顶顶轿子先后到达严府,来来往往的宾客大多衣着不凡,家丁侍从随行。严智文舍不得让妻子站在府门口受风,但又实在忍不了自己想要炫耀龙凤胎的心。于是自己带着亲卫,乐呵呵地待在府门口迎接。
“遇着没那么相熟或许还能客套两句,”陆闻砚在马车上和黎蔓打趣,“但我敢说,等会儿他和咱们在三句话之内,必定会提到他的一对儿女。”
“严小将军初当人父,自然喜不自胜,”黎蔓想了想,还是问了问自己一直很好奇的一个问题,“二郎是怎么和严小将军认识的?”
先不说商贾人家明面上和将门好像无甚交集,纵使考虑陆闻砚曾入朝做官,但大虞文武相轻,陆闻砚在朝做官不过短短一年,是什么契机让他和严小将军如此熟识呢?
“这个……”陆闻砚笑了笑,“和他夫人有关。”
严智文和其妻子梁苒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两家对这门亲事也喜闻乐见,毕竟两个小辈本身也情投意合,因此梁苒及笄之后,便由严父上门为次子提亲,请人算过之后婚期便定在来年开春。
闻名京城的一对欢喜冤家要喜结连理,就连皇帝都没忍住好奇地过问了两句。所有人都认为此事水到渠成时,两位当事人却是先后分别焦躁起来。
“说到底就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罢了,成了亲拜了堂,欢喜冤家才算放下别扭恢复如初,只一点,”陆闻砚顿了顿,“有日他二人吵架,严兄被妻子指责说太鲁莽、太粗糙,劝他多读读书,和文人来往,增点学识。”
其实梁苒只是嘴上说说,更像是吵架气急了的随口之语。两人幼年相识,要这么不满意早就说了——这种你说我粗鲁我说你脾气不够温柔的情况屡见不鲜。大虞文武相轻,再者历朝历代,文武勾结也是大忌。严父掌管禁军,若其次子再与文人中的重臣走得近,难保不会被参一本。
但严小将军又担忧妻子是不是真的对自己这方面格外嫌弃于是痛定思痛,觉得多读点书。适逢陆闻砚中举,在文人学子中出尽了风头。严智文心下一动,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非常合适的文人朋友首选。
他没有继续说,黎蔓却是已经明白了:陆闻砚年纪轻轻就展现了过人才华,非常符合严智文想要找个文人当朋友的目标;同时陆家并非世代簪缨,哪怕两人稍微走近些也不会被人说是两家勾结。
况且陆闻砚待人以温和从容闻名,严智文越看越觉得合适。梁苒没曾想一次吵架有这么大威力,但自家夫君能变得更博学些谁不乐意呢?
不过尽管有句话叫“近朱者赤”,但严智文挣扎了下照旧一看经文就头疼,遂果断放弃。
说话间马车到了严府大门口,来福推着自家主子的轮椅从马车上下来,陆闻砚则向黎蔓伸手,后者会意地轻轻搭上借了一下力,两人复又默契地松开。
严智文主动上前,熟稔地以手握拳锤了下陆闻砚的肩膀,“你小子怎么来得这么慢,”他生得人高马大,目光又好奇地转向黎蔓,“这位是郡主吧?”说着抱拳行了个礼,笑容爽朗,“苒苒一直挺想见见郡主的,等会儿进了府郡主不要拘束,吃好喝好最重要。”
严智文继续打量陆闻砚,进而一摊手,“给我两个孩子的礼物呢?”
陆闻砚却不答话,反而看向黎蔓,言简意赅:“这是第几句?”
黎蔓怔愣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因为觉得有趣没忍住弯起眼睛,“第四句。”
“那便是我夸大了,”陆闻砚摇摇头,随即一把折扇敲了敲严智文的手,“带了,你要再不让我和郡主进门,小心我俩扭头就走。”
“说的我特别小气一样,”严智文示意家丁带人进去,“你们先进,我过会儿就来。”
进到府里,前院是一堆大老爷们儿凑在一块儿,因为武将居多,大伙儿也就在礼节上散漫不少,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互相比划起来。陆闻砚坐着轮椅进入时,乍一看还文静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严小将军和陆家二少交好,这在京城不是秘密,大家见怪不怪。但这毕竟是乐安郡主和陆家二少成亲之后第一次双双出席做客,还是很特殊的。
至少严父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与黎父是旧识。
“闻砚和郡主来了,”见两个小辈向自己行礼,严父颔首示意,“郡主若是不介意,叫严叔叔就好,”他又笑了下,“闻砚也是这么叫的。”
黎蔓是已经亡故旧友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陆闻砚对待人温和有礼但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综上所述,严广对这对小夫妻印象很好。
向长辈问了好,黎蔓主动提出去看刚出月子的梁苒,眼见着陆闻砚似乎顺利融入了众宾客之中,黎蔓不由得再次感慨某人是有点八面玲珑的味道。
向院子里的其他女眷问过好,严府的下人将黎蔓引到里屋,梁苒包着头,正半卧半坐在榻上,看奶娘逗弄襁褓里的两个孩子,见黎蔓进来,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