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入秋,裴府却风光如春。
小桥流水,假山园林,书斋楼阁,宛若江南。
明舒来时,园林各处已都是客人。
“张老板也来了?”徐南珠拱手其中几个招呼。
“曾老板,诶,久违久违。”
明舒一旁问起,“阿兄,你都认得?”
“都是银海滩那些客栈的老板。这几日厮混得面熟,认得几个。”
钱一鸣本在前头引路,回头笑道,“徐老板人面广,只是掌柜的觉着外头人多吵闹,与姑娘准备了别院歇息。请随我来。”
将再绕过一处廊亭,便见裴定海亲自迎了出来,一身绛色丝绸袍子,身材高大。往明舒前头一站,中气十足。“依依姑娘来了。寒舍有些远,可叫你累着了?”
“裴掌柜客气了。一路过来有车马,有吃喝,哪里会累。”明舒与人浅浅一福,已是在宫中面见长辈的礼数。
徐南珠这将手中锦盒送了上去,“裴掌柜生辰,这是在下与小妹的一点儿心意。”
“徐老板客气了。”裴定海说着,叫钱一鸣接下徐南珠手中的礼物。才又看了明舒一眼,侧了侧身,让出身后的廊亭小道。“依依,晚膳都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
明舒自走了过去。
裴定海跟在后头,却转身给钱一鸣一个眼色。
钱一鸣顿时心领神会,与正要跟上的徐南珠道,“徐老板,前头也给您预备了厢房,你随我来吧。”
徐南珠只觉不对。万一裴定海起了歪心,那他的好主上便算是折在这银海滩了。忙抬声想喊住人,“诶…依依。我还是随你一道去吧。”
明舒回头,自然想南珠跟着,可一旁裴定海已发了话,“徐老板无需担心,我不过是想好好与依依单独相处一会儿,定会守着江淮的礼数。便只好得罪您了。”
徐南珠眉间一锁,却听明舒开口。“我信裴掌柜的为人。阿兄便先去厢房歇息,用过晚膳再来寻我不迟。”
徐南珠顿时也心领神会。是如若晚膳时辰之后还未见她出来,便去别院发难寻人的意思。“那,那便多谢裴掌柜了。还请您,好好珍视依依。”
“徐老板放心。”裴定海说完,护明舒再往小院去。
徐南珠立在原地,只等两人消失在院门之内,方肯离开。跟着那钱一鸣,不禁问起,“对了,听闻裴掌柜家中有七位夫人。今日定是热闹,要给掌柜的祝寿?”
“夫人们都在前头阁楼里吃酒。”钱一鸣自猜出几分徐南珠的心思,“徐老板莫多担心,我家掌柜将姑娘看得贵重得很呢。想在姑娘身上花银子。”
“……还,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徐南珠不禁一笑,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好在钱一鸣没大明白,“那是。这两年手头富裕了,掌柜的只挑贵的好的。他自个儿说,占便宜的事儿,他不做了。”
“听钱兄弟这么说,裴掌柜果真是个良人?”
——真不是占了定海楼那大便宜,看不上其他小便宜了?
“可不是么。”
“那我便也放心些。”徐南珠笑笑,“哎,做人兄长的,哪有不担心她吃亏的嘛。”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二人闲谈着,已到了客院。四下客人多,已是开席的时候,却不见裴定海来。见他身旁常带的随侍,几个相熟的喊着。
“钱一鸣,你家掌柜的呢?”
“就是,都什么时辰了,还把我们撂在这。”
“该不会又掉进温柔乡里了吧。”
“哈哈哈哈。今个儿看又有新人入府,他怕是爬不起来床了。”
“……”
钱一鸣忙与众人点头哈腰,“各位掌柜,各位老板。我家爷还正准备呢,到吉时便出来。这儿有酒有点心,大家吃好喝好,一会儿便开席。”
徐南珠笑,“钱兄弟是个能挡事儿的。不怪裴掌柜重用你。”
“这几年跟着掌柜学了些。可人情练达,定还不及各位老板。徐老板也多担待担待。”
钱一鸣话将完,便见迎面涂六走来。涂六那两道八字眉快弯成了一道桥,“钱一鸣,你家掌柜这可不行。漂亮话说得好,不也得做得到?这儿可都是银海滩的朋撩,各个儿都是有些身家的,全等他一个,未免有些过了。”
别人说这话,钱一鸣还敢挡。可涂六说这话,便自带三分官威。谁叫人家还是金山城城守,手里拿着朝廷搬下来的官印。只好连替裴定海跟人道歉。“涂老板,失礼了。我这儿正将贵客送来客院。如涂老板说的,不能光说漂亮话。我这便去请我家掌柜的来。”
钱一鸣说着,扫了一眼涂六身旁的高个儿。
长眉凤眸,精神得很,还配着长剑,不是什么好惹的。
涂六摸了摸八字胡须:“还不去么?”
“这就去了。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