锢修仙之人术法的施展,一般会用在仙门俘虏的身上。
若真如传闻所言,柳稚鱼叛仙入妖,又怎会被铐上缚仙索?
吴师尊将周围的议论之声全然收入耳中,脸色有些难看。
若证明柳稚鱼并未背叛仙门,那么向天下颁布昭告书的自己,又该罪当何处?
柳稚鱼站起身来,向着周围浅浅一笑,那抹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人怜惜。
像一朵经历了风吹雨打,却依旧在枝头绽放的白花。
柳稚鱼前世为手底下的艺人立了无数个人设,自然知道什么样的人设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众人的同情。
人们总是偏爱于弱者,尤其是这个弱者还遭遇了不公的污蔑。
虽然柳稚鱼面上一幅“我很委屈但我故作坚强”的小白花模样,可内心已经恶心了自己八百回。
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真想留下一句“姐从未背叛,你们爱信不信”,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不留一片云彩。
“这般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吴师尊在仙门内威严已久,他一出声,周围的窸窣声便骤然安静下来。
可那些弟子的目光依旧灼灼,似乎是想替柳稚鱼申冤,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可吴师尊却并未如众人所愿。
他将视线凝在柳稚鱼的身上,眼底含着冷光。
“你,先进来。”
……
柳稚鱼挪着步子跟在各宗宗主的身后。
她脚上的那对铁铐摩挲得厉害,每响一步,周围弟子的神情便会愈加同情一分。
直到万钟阁的大门在她的身后关闭。
光线一下子变得昏暗,柳稚鱼的脑袋倏地一晕。
像是有十个铜铃在自己的耳旁一同敲响,让人耳根一麻。
可那阵眩晕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听得上位传来吴师尊威严厚重的嗓音。
“柳稚鱼,你此番上天禄宗来,究竟有何目的?”
他的视线紧盯着下首的少女,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柳稚鱼心神一凛,大脑飞速运转。
她轻咬着唇,含泪欲泣,摇了摇头:“此番前来,是妖王的意思。”
“遥惊祝?”
吴师尊皱了皱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忆起不久前的那场战役。
诡异的血月、被毁于一旦的城邑、流离失所的众民……
还有那抹空青色的身影,他手拿着刚挖出来的、还在跳动的心脏,神情淡漠,挥手间,漫不经心地收割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
吴师尊面色铁青,其余众人面面相觑,神情亦称不上好看。
“听说,你是来回门的?”吴师尊板着脸,斜睨着她。
柳稚鱼抿着唇,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还说你不是仙门叛徒!”
吴师尊一拍案桌,其力道之大,甚至将桌面拍出裂纹。
少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许是动作幅度过大,她的衣袖被风撩起,露出的一节白嫩的手臂上,满是交错的伤痕与淤青。
各宗主皆为修仙之人,眼目极佳,几乎不用柳稚鱼过多的引导,便轻而易举地达到了她想要的那个效果。
她酝酿着情绪,准备“大哭一场”。
可谁知,一中年女子忽而从席位上起身,疾步至柳稚鱼身前,蹲下身来将她揽入怀中。
少女的哭腔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她有些愕然地看向眼前这位中年女子的面容,眉头微蹙,眼底溢满担忧,眉宇间,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柳稚鱼几乎在一瞬之间便反应过来,眼前此人,是“柳稚鱼”的母亲。
“我的儿啊。”
女人小心翼翼地拉开柳稚鱼的衣袖,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伤痕,捂着嘴,指尖发颤。
“你,你在那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柳稚鱼看着快要哭晕过去的女人,心底生起几分愧疚。
事实上遥惊祝并未对她下手,对于他来说,柳稚鱼更像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根本不用耗费太多的心力。
是她自己狠下心来,用小刀在自己的身上伪装出伤口。也是她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无论是撞墙还是撞桌角,竭了全力地想在自己的身上布满或青或紫的伤口。
她想要活命,却碎了一个母亲的心。
“抱歉……”
柳稚鱼悄悄握住她的手,口中的话语极轻,轻到无人察觉。
“吴宗主,请允许我,先为我的女儿处理一下伤口。”
女人擦去眼泪,挡在柳稚鱼的身前,说是请求,语气却不容置喙。
询问至此是决然进行不下去了,吴师尊略显疲惫地摆了摆手,唤出一位小童,带着母女二人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