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停下气呼呼的脚步,转头惊讶看她。
“快说慧心!你是我的丫鬟还是那谢子曜的丫鬟?”苏芷瞪她。
慧心一下子急起来,她当然是小姐的丫鬟!永远都是!算了,反正世子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小姐的,就算知道了罚她又怎么样呢,小姐问到的事情她决不能不答的,再说这样的事,小姐知道了是有利于他们夫妻感情的,不是坏事。
“小姐,自打您患风寒以来这五六日,世子爷夜夜都来看您,守在您旁边待满一个时辰才走。”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因为世子爷每回都等您就寝了才来,还让奴婢们都悄摸的不许做声。”索性说都说了,慧心便趁机告个状,是世子爷不许她们告诉小姐的,可不是她和巧思有二心。
“好啊!果然是狗男人,做事都猥猥琐琐的,趁我睡觉搞偷袭!”苏芷愤愤捏紧小拳头。
“不是的小姐!世子爷这是担心您,心里常记挂着你啊!”唉呀,她家小姐怎么就不开窍呢?“小姐病了这么些时日,奴婢每回去请大夫都来得极快,用的药也是最好的,若没有世子在背后安排,可未必如此啊小姐。”
“哼,我是府上的世子妃,本就该用最好的,和他有什么关系。”苏芷有点虚地嘴硬了两句。
慧心欲言又止,在心里腹诽自家小姐:您还知道自己是世子妃呢,新婚夜嚷嚷着心有所属要改嫁的是谁?
嘴上这么逞强着,苏芷心里却悄悄打定了主意,她决定今晚装睡,等今晚谢子曜要是来了捉他个措手不及。虽然她还是不太相信他这么醉心公务又惜时的人会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总寻思着是慧心为了撮合他俩故意编排的。
要是是真的话,看来她房里有内鬼啊,不然他怎么能每天恰好知道她什么时候入寝?
*
今日是个大晴天,到晚间时,月明星也亮,三三两两分布在穹顶之中,衬着玫瑰园里的花苞点点微光。
意芷阁内的苏芷心里记挂着事儿,早早便好好洗漱了一番,翻阅了会儿她想了解的典籍,按照她平日就寝的时间,亥时一刻便上了床榻,装模作样闭眼假寐。
等到过了快半个时辰,苏芷昏昏欲睡,假寐也要成了真睡,谢子曜还没来。
睡过去的前一秒,苏芷在心里想:慧心这死丫头果然是在胡言乱语……亏她今日牺牲了半个时辰的美颜觉。
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谢子曜抬手免了她们的请安。
意芷阁内的丫鬟紫珠跟在旁边轻声汇报:“世子,戌时夫人读了三刻钟《诗经》便就寝了。”
“今日可还有咳嗽?”谢子曜挑着关键的问,一刻不停往里走去。
“极少了。”
丫鬟们被拦在外间,谢子曜独自进了内室,步子略有些急切,但刻意放得很轻。
今日待处理的公务繁杂了些,便来得晚了,有些急迫想看到她。
内室屏风之后是柔婉的女儿家的氤氲清香,大而靡丽的架子床上层层浅绯色细软纱幔被金玉饰挽起一半,露出鸳鸯双蝶被褥里一个小鼓包。
谢子曜单手提溜了一把就近的交椅轻放在帷幔旁,坐在那里的角度正好可以将苏芷的睡颜尽收眼底。
冷冽夹着躁意的眼神不由得融化了下来。
床上裹在软被里的小姑娘一如他初见时那样可爱动人,牵人心神,只是长开了些,褪了婴儿肥,成了大姑娘。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乖些,而不是如平日一般亮起爪子竖着浑身的刺儿字字句句往他心窝子里捅。
初见约莫是在五年前的宫廷宴会上,那时他才跟随祖父上沙场一年半,自觉见识历练了许多,结交了许多军营里的弟兄们,便同那些只知斗鸡走狗赛蛐蛐儿的纨绔子弟们玩不到一起去,再加上他素来肆意无拘,便在□□花园寻了一处僻静的高树桠懒洋洋躺着,一边思索人生哲理问题,一边把玩着方才在满园娇花中仔细挑选出的一根最好看的狗尾巴草。
突然来了一阵碎碎的脚步声,听声音是四个人。
谢子曜本想把耳朵堵上寻个清静,但底下那四个小姑娘原本好好说着话,不知道什么契机,突然就吵了起来,他便饶有兴趣地听起来。
听了一会儿,他大致明白了,那三个年纪稍长些的小姑娘原是主动与那个小些的姑娘攀谈结交,约了一同来后花园赏景,却并非真心,只是为了合伙取笑奚落那个小些的姑娘,又担心在人多的宫宴上失了贵女身份品德,于是特地约到这僻静的地方来捉弄。
取笑的点好像是那个小些的姑娘穿的衣服俗气?乡巴佬?父亲官职低微什么的,听她们的对话,好像那个被合伙取笑的小姑娘的父亲从前是江南一带从商的?
可怜那个小些的姑娘,原是付了一腔真心的,这下要哭鼻子了。
谢子曜继续闭目养神,他并不打算插手这些小姐们的事情。
只是让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