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请了郎中过来瞧瞧?”
贺余生缓过来了,脸上漫上病态的血色,嗓音沙哑:“……不用,我没事。”
说着,他就想挣开她的手,躺到春凳上去。
“你这手长腿长的,可别为难人家一个小小的春凳了。”闻清韶反手一牵,“也别争了,我们一起睡床上吧。”
末了,她又添一句:“被衾分开盖便可以了。”
贺余生没回话,他脊背崩得硬直,骨头都在隐隐作痛,但却仍旧掩盖不了手上温热的触感。
“二郎,”她回首喊了他一声,询问的话语里饱含无奈,“行吗?”
他沉默了一会,低声应了:“嗯。”
闻清韶松了口气,好像之前担心同床共枕的人不是她一样。
罢了,反正真要出点事,就他这样,也不知是谁欺负谁呢。
“那我们早些休息吧。”她说着,将他摁在床边坐下,“我去让濯缨帮我拭脸洗铅。”
贺余生却反握住她的手,总是低垂着的眼此时终于抬起,映着点点烛光:“……我来吧。”
剧烈地咳嗽后,他的嗓音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沙哑,传入耳中,像是沙砾在敏感的耳垂摩挲,酥酥麻麻。
闻清韶揉了揉耳垂,没太在意,反而不相信地打量他一眼:“你确定吗?”
贺余生不答,放下枕头站起来,眼睫低下遮住深邃的眼,手上帮她将珠翠、花钗、花钿一一取下。
头上一轻,闻清韶才反应过来自己顶了一天这么重的凤冠,她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的声响。
贺余生手一顿,转身取了房中早备好了的皂荚,打湿了帕子,专注而轻柔地为她擦掉脸上的铅粉。
恍惚间,闻清韶又想起小时候他给自己榜头须的画面。
她瞧见他脸上明灭跳跃的烛光,心中划过一丝怅然。
这么多年,他还真是什么都没变,而她……却已经变得不能再变了。
想到这,她心里忍不住别扭起来,抢走了那方湿帕:“……我自己来吧。”
说着,她微微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贺余生还抬着空中的手抖动了一下然后收回,也主动后退了一步,点点了点头。
两人各自移开视线,不肯对视,气氛隐秘而尴尬。
闻清韶擦干净了脸后,绕过他去洗帕子,贺余生垂眼让开,去搬床褥。
等闻清韶蜷缩在床铺内侧一角时,她已经后悔了,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坚持自己睡春凳上,现在这样……两个人都不自在。
坐在床边的贺余生背对着她,取下了簪在头上的木槿花,脱下了那身红色吉服,与那青色嫁衣放在了一起,看起来亲密至极。
他躺下,身上盖着另外一床被褥,也蜷缩在床铺外侧的一角,两个人之间空了大半床铺。
耳边是陌生郎君浅浅的呼吸声,闻清韶本该很警惕,但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尽管睡得不太安稳。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闻清韶翻了个身,秀眉紧锁,长睫颤动,那些扭曲模糊的黑影再一次出现在她梦里,讥笑谩骂之声如蛆附骨。
直到一阵清淡而内敛的香气袭来,梦中的黑影被日光曝晒化为云烟,而她的身体却觉温暖舒适,眉头渐展,呼吸也平缓了起来……
贺余生收回手,烛光隔着床幔照在他脸上,落下一道晃动的暗影,他抵拳无声地咳了一下。
……
平旦,天微亮。
闻清韶早早就被濯缨喊醒了:“唔,濯缨,让我再睡会。”
“娘子,该起来了,你今天要去拜堂赏贺。”濯缨无奈地把她扶起来。
闻清韶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连连打着哈欠,眼角泛着水光。
等濯缨为她穿好衣服时,她脑子才略微清醒过来。
是了,她已经嫁人了,成了别人家的新妇。
“濯缨,小、怎么没见到二郎?”她环视一圈,没见到贺余生身影,顺口问一句,却在称呼时卡了一瞬,若无其事改了口。
“郎君早早就起来了,正在外头等着你呢。”濯缨说。
这倒奇怪,昨夜同榻而眠的人,今早倒是不敢相见了。
闻清韶腹诽归腹诽,却没说出口,要真叫他看见自己这懒骨头、没正形的模样,倒是危险了。
不是她被唾沫淹死、规矩压死,便是他被灭口了。
濯缨替她梳好新的发髻,鼻子一酸:“娘子以后便梳不了以前那些好看的发髻了。”
闻清韶沉默了一会,才斟酌着笑了一下:“我们濯缨手巧,什么发髻都能梳得好看。”
“娘子就知道笑话我。”濯缨吸了下鼻子,也笑了,“我这就喊得郎君进来,看娘子还敢再胡说。”
“去吧。”
濯缨见娘子神色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