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韶看了看周围已经散掉的人群,眨眨眼,疑惑道:“还有什么热闹?”
贺余生也学着她眨眨眼:“你忘了还有敦亲王他们。”
闻清韶恍然,反应过来后立刻拉着贺余生兴致勃勃地往敦亲王府的方向赶去。
和她一样缓过神来的围观群众还有很多,之前因为原禄是胤朝为数不多犯下大错被去姓削籍的皇子,所以大家都跑到这边看热闹,但他现在已经被押出了城,那他们也要赶紧赶往敦亲王府看下一场热闹。
闻清韶她们赶到敦亲王府时,正看见上次那个宦官指挥着一群人从敦亲王府往里抬东西,金银珠宝、琉璃玛瑙,一个个那都是赃物。
闻清韶讶异,这才几天过去,敦亲王就从原禄那里收了这么多好处?
而敦亲王就在一旁背着脸站着,整个人垂头丧气、摇摇欲坠,王妃颤颤巍巍地被丫鬟扶着墙,一脸肉疼地看着,抹泪哭嚎着、抱怨着、喊冤着,哪里还有平时端着的高贵做派。
宦官嫌她吵得耳朵疼,阴阳怪气地劝慰道:“要奴婢说,伯夫人你就知足吧,这还是官家心善,念你们不知轻重误行错事,给了你们改过的机会,不然——”
他之所以称呼她为伯夫人,是因为敦亲王已经被削爵成了敦伯公。
他被牵连进“融铜铸器案”和“伪造交子案”之中,虽无直接从犯的证据,但他却是实实在在地从里面捞到了好处,而且他更是出某禄之外,唯一一个涉案的皇家人。
官家本对这两案那是极为重视,几番龙颜大怒,这下直接用他杀鸡儆猴,不仅给他爵位连削四番,从一品的敦亲王变成了四品的敦伯公,罚俸三年,更甚者发他们一家三口前去守一年皇陵——
皇陵所在之处起京城那可真是穷乡僻岭,还有人专门监视,加上他们现在穷嗖嗖的,打点不了下人,去了那边肯定没好日子过。
敦伯公夫人听见一个小小的宦官对她如此无礼,气得手指直颤:“你、你——”
她刚想说什么,余光忽然瞥到旁边的闻清韶和贺余生,顿时面目扭曲,推开扶着她的丫鬟就冲了过来:“是你们——是你们故意陷害我们的对不对?!”
闻清韶挡在贺余生前面,一把将她推到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居高临下地冷眼俯视她:“伯夫人何出此言?你们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遭了报应,与我们何干?”
“就是你们!就是他——”敦伯公夫人狼狈地从地上,指着贺余生破口大骂,“就是他故意把原禄这些腌臜生意介绍给王爷的,就是他亲手把我们往火坑里推的,害得他亲生父亲落到如此地步,简直是狼心狗肺、蛇蝎心肠!”
“伯夫人此言差矣,”闻清韶像围观百姓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众所周知,第一,如今没有什么敦亲王,只有敦伯公。”
“第二,我家夫君早几天前就与你们断绝关系了,还是你们欢天喜地地把他赶出了家门,如今你们犯错被罚,与我们有何干系,又谈什么亲生父亲?”
“第二,我家郎君现在不过是一介白衣,论亲疏远近,那自然是你们与原禄更亲近,如何轮得上他来给你们介绍,再者,你们与我夫君关系如此之差,他就算真给你们介绍了,你们也敢信?”
“那我也不知该说你们单纯,还是单蠢呢?”
敦伯公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围观群众大声喊道:“反驳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是啊,之前王府门口贴那个义绝书的时候我还看了呢,字字都在说这位郎君不孝不义,可如今看来明明做人做不厚道的是他们才对,好好一个王爷,整体锦衣玉食还不够,竟然还要去赚那不义之财,简直令人不齿。”
“那娘子说得有道理,他们关系那么差,就算真是那郎君给他挖了坑,他们还能往下跳,那可真是——”
敦伯公被他们说的面目涨红,顿时袖子一甩,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们一圈后灰溜溜地躲回王府了。
宦官对着他的背影遥遥喊了一句:“伯公爷,可赶紧赶紧收拾东西,最晚明天就该启程去皇陵了。”
敦伯公身体一顿,然后加快脚步消失在围观人群的视线中。
王妃却还没认清局势,还在那垂死挣扎:“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要不然,要不然我们怎么偏偏那个时候和他断绝关系——”
“这话说的,若是你们不想断绝关系,他还能强迫你签不成,我看你那天脸上可没有一点不情愿。”有人撇嘴道。
“那是因为——”敦伯公夫人一噎,他还真是逼迫他们签的,甚至还故意和闻清韶在他们面前演了一场戏,逼得他们觉得不断绝关系就会因为闻尚书“贪污案”的事情被牵连,结果官家根本没有因为这件事追究原禄的责任,他们完完全全是被耍了!
闻清韶笑道:“怎么不说了,我倒是好奇,因为什么?”
她当然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然她就是当众打官家的脸,那恐怕就不止守一年的皇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