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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岫又想起,师父也不吃海物,连河里的蟹也不吃,苏岫记得有一次她还故意在师父的饭里拌了蟹粉,师父吃过后身上就起了好多红疹。
北陵薛氏最善换颜之术,白榆君就是孟云衡,孟云衡就是白榆君…
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重合。
苏岫忽而觉得心中阵阵悸动,扶着桌角才能勉强站立,她红着眼,忆起过往种种,她明明见过白榆君的字迹,她却以为字体相似只是巧合,却从未想过她的字便是这个人教出来的,怎能不像。
苏岫本该又气又恨,气他偏要一意孤行,恨他瞒得天衣无缝,却又觉得心疼更多些,她的泪水渐渐决堤,哭够了又径自笑了出来。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相识,原来她那么早就喜欢他,这似乎已经不同于普通的喜欢,而是一种刻在心尖的习惯。
在那一刻,苏岫终于明白,即使白榆君藏得再滴水不漏,在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心跳还是轻而易举地将他识破。
那一夜,晚风习习,苏岫回到长公主府时,星鹭正坐在院里绣团扇,见她情绪不对,便问道:“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苏岫笑了笑:“没什么,星鹭,明天开始教我马术吧。”
星鹭爽快答道:“好啊。”
在那之后,苏岫再也不追着寒岁问回信,而是整日到后山马场去,与那里的马儿相伴,有时逢上太医院事情多,她回来的晚,连星鹭都劝她别去,可她还是会去把马牵出来跑一跑,再喂喂马,日日如此,连夏日三伏天也没耽搁。
日复一日,月满又缺,盛夏一过,又入了秋,枫叶尽落,漫山红遍,瀛海那边一战告捷,白榆君也终于有了回信。
“渐寒添衣,勿念安好。”
仅仅八个字,不过半页纸。
见苏岫一直拿着那信纸不放,星鹭便打趣道:“行了行了,就那八个字我倒着都能写了,你就别看个没完没了了。”
星鹭话音刚落,春荣便闯了进来:“公主不好了,皇上召您进宫去,似乎有什么要事。”
苏岫和星鹭对视一眼:“这样,我陪你进宫去,正好太医院还有些…”
苏岫话还没说完,忽而不知哪里传出来一声巨响,连大地也为之颤动,星鹭连忙跑出去,与正要过来的寒岁相撞。
寒岁揽住她,安抚道:“公主别怕,是李诛徽的叛军,火药声都传到这了,就算还未打进皇城,怕也是到泓河了。”
苏岫立即陪着星鹭进宫,寒岁和春荣也跟着,一到宫里,只见殿上文武百官跪了一片,岳恒也跪在其中。
“皇上,扶风将军被李诛徽的调虎离山之计蒙蔽,如今李氏起义军就快兵临城下,依臣愚见,皇上您还是快逃吧,南下也好,东去也罢,总要先留住国之根本,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几位尚书联合附议,皇上却坚决道:“朕不走,大周的子民都在这里,朕也要在这。”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在原地踱步,见星鹭进来,立即将她引到后殿。
星鹭的手被兄长紧紧攥着,她想起上一次兄长这样拉着她的手,还是小时候,他们两个偷跑出宫去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两个小人彼此紧握着对方的手,才不会被人潮冲散。
“鹭儿,皇城怕是不安全了,你快逃吧,多带着金银,逃得越远越好。”
星鹭眼里噙着泪,神情却坚决道:“皇兄,国难当头,既然一国之君都不走,我身为一国公主又怎么能先逃呢?”
“鹭儿,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更是我唯一的软肋,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
皇上活音刚落,星鹭便觉得眼前一黑,顷刻间昏了过去,寒岁从背后抱住她,苏岫则悄然取下她身上那根不起眼的银针。
皇上与苏岫对视一眼,随即和寒岁叮嘱道:“把鹭儿带到安全的地方,不要让任何人找到她。”
寒岁毅然点头,抱着星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