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菜团子只够垫垫肚。
许有仓每次吃完干粮后,要靠多喝几瓢凉水饱肚。
他正咕咚咚往肚里灌水时,林场管事从油布棚子里出来,仰头望望西面天又变得黑咕隆咚,心里恼火得很。
按理这种天气应该让停下,比较危险,湿的树更重,今日就该提早收工。
但东家那面催得急,他们又被这贼天气耽误不少功夫。
多养一日短工,多费一天粮食,东家会数落他。
管事的只能嘱咐道:
“我瞅那面又阴上来,上山的万万要注意脚下,要是雨势大了,不行就在林子里停下!”
山上伐木那处也有个雨棚子。
许有仓等一众汉子回吼道:“晓得啦。”
许有仓放下水瓢,再次将工具绑好。
他背木头的工具只有一副背夹子,一根拐杖。
他早已干出窍门,真正承受重量的位置是肩膀。
而他的肩膀和后背,经过月余磨损早就伤痕累累。
许有仓也感觉得到磨损最严重的位置正在出血水肿,夜里睡工棚摸哪哪湿乎乎的,醒来一看,草席上有血。
不过,许有仓从不当回事,心想:
等回家就好了。
回家,娘要是能给他做顿热乎乎的汤面,指定会好得更快。
想到娘做的面条,许有仓上山脚步加快。
到达半山腰伐木点,许有仓扎稳马步,让人往他肩膀摞木头。
“还行吗,还能再加一根?”
“来。”
啥叫能行吗?男人不能说不行。
许有仓扛木头下山时,看到有位叫大成子的工友在半道停了下来。
夜里,大成子的席子挨着他。
许有仓也就听说这位二十出头的汉子来扛木头,是为挣钱给两岁的小闺女治病。
有工友说,一个丫头片子,还治啥,你累倒了,她能管你吗?还不如再生一个来得快。
大成子气够呛,说那是他们两口子
当时许有仓听到这话就想起侄女,帮腔道:“少说那些屁话,女娃娃咋啦?像俺侄女就会是个孝顺的。俺娘说了,女娃娃孝顺起来,小到鞋袜惦记给娘家买,大到敢给娘家送银钱。兄弟,吃些辛苦给娃抓药治病,你福气在后面。”
“你侄女几岁?”
“十三。”
大成子:“……”合着没比你这位叔叔小多少岁。
但因了这事儿,俩人在这个月里关系就走得最近。
许有仓看到大成子在道边停了下来,他瞟了一眼。
却不敢耽搁,怕影响后面跟上来的工友。
只提醒句:木头放地上就很难再把木头扛上肩,用肩膀和手中拐杖撑一下,歇一会儿。
此时大成子脸色有些不正常,他刚才背起木头时两腿忽然没了力气。
湿滑的山路,轻装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更别提负重前行,膝盖又出了问题。
所以意外来得是那般突然。
许有仓走过去后,大成子背的粗木从上坡滑了下来,大成子整个人跪在地上傻了眼,感觉提醒都来不及。
而下坡全是一个挨着一个背木头的工友。
许有仓耳朵动了动,换个人绝对做不到平稳卸掉肩膀上木头的同时,还能去抱住滚落的粗树木向旁边滚动。
许有仓纯是靠一身的蛮力气。
当工友们七手八脚将许有仓抬下山坡时,管事的听完后怕得不行。
如此粗的树木,如若没有许有仓阻拦到旁边草地,滑下去就会撞倒一片人,轻则许多人滚下山,重则会有许多人当场就被自己扛的木头压个半死。
而眼前的小伙子愣是抱住树干硬生生改了方向,只改那么一点就能救了大伙的命。
只是本人被惯性滚下的树干撞得不轻。
管事的哆嗦着手,用衣袖给许有仓擦嘴边血迹。
附近没有郎中,这可怎么办。
要是再不醒只能赶紧把人拉到果林庄子,那面有郎中还有药。
许有仓感觉自己有点耳鸣,浑身骨头有些疼。
他恍惚听到管事说:“小兄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醒醒,醒来就不用干了,我给你算六两这就可以家去了,你不是想回家吗?回家。”
“真的?”
许有仓缓好一会儿,感觉身子能动了,才冲管事的咧嘴一笑道:“那谢掌柜的了。”
管事于心不忍道:“是我该谢你,要没你就出大事了。我不止给你开六两工钱,再给你开个条子,你去果林庄子让郎中摸摸脉,取些药回家熬了喝。”
许有仓听到果林庄子,赶紧坐起身体使劲擦下嘴边血迹道:“掌柜的,我真没啥大事儿,就吐口血瞅着唬人。我指定不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