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容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柔嘉便抢先说道,“我爹爹可厉害了,是北梁前锋军的神威校尉,能把那些叛军打得落花流水。”
“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崔媪瞪了她一眼,“那李郎君不过是个骑兵长罢了,怎么就成校尉郎了。”
“就是神威校尉,爹爹信里说的。”李柔嘉胡诌一句。
沈青容皱起眉头,“你爹爹何时……”
“好了阿娘,我们往西去吧,这位莫家哥哥你也要一道么,像我爹爹一样参军从戎,保家卫国!”
莫二前生跟着他们去了清河郡,在淳于家当了个跑腿小厮,后来李良过来寻她母女俩,这莫二便跟着李良从军,官运倒是亨通,后来还做了个千户大人。
所以李柔嘉心里料定他是有从军心思的。
果然听她这么说,莫二也有些意动,“若这李家郎君当真在漠城,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左右我孤身一人,去哪里都是想谋一个生路,若是娘子决意去漠城,小的愿结伴一道。”
“不可不可,这清河郡此去不远,咱们何必放着这高门大户的不去,非要去什么边境吃苦呢。”崔媪满心的不愿意。
“崔媪,那淳于氏高门大户是不假,可你也得瞧清楚,那大门是朝哪边开的,咱们这样的穷亲戚去打秋风,为了那三瓜两枣还得受人白眼,何必去讨这种不自在。”
这话里的讥讽语气刺得崔媪浑身不自在,虽然李柔嘉素来机灵,可也没有像今日这般说话含枪夹棍,主意这么大的。
“嘉娘子说的什么话,咱们怎么就是穷亲戚上门打秋风了,再说那淳于氏家大业大,听说平日里喝水吃饭用的都是金箔玉盏,怎么就三瓜俩枣……”
“崔媪,”沈青容止住了她的话头,“既然阿年说梦到夫君了,那咱们就去漠城吧。”
李柔嘉心里松了口气。
沈家也是前朝显贵人家,她这个娘亲自小是读书识礼长大的,虽然性子柔弱了些,但是心气在那,平生最不喜欢受人闲气。
上辈子也是到了淳于家,她才知道,自己那个姨姥姥最是个捧高踩低的,自打她高嫁到淳于家后,就不怎么瞧得上娘家人,对沈青容的母亲这个庶姐更是颇有挑剔。
是以沈青容和她的关系并不亲近,上辈子也是走投无路,听了崔媪的撺掇才厚着脸皮去投奔了淳于家。
“容娘子,你可得想清楚啊!”崔媪着急道。
“就去漠城,怎么说夫君也是在那里断了音讯,我这为人妻为人母的,怎么能枉顾夫君和孩子的心意,况且我那姨母你又不是不知,和我娘素来有嫌隙,我去受委屈不要紧,何必让阿年跟着受气。”
沈青容再柔弱,也是当家主母,她拿定了主意,崔媪便也不好在说什么,总不能主子不去,她一个做奴仆的自己去投靠吧。
李柔嘉有一句话说的对,淳于氏高门大户是不假,可那门绝不是为她开的。
四人定下了调子,便一路往西去。
幸好路上遇见莫二,是个能认路的,不然他们这主仆三人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果然路上如李柔嘉料想的那样,并没有叛军的足迹,几个大的城镇也还算繁华,沈青容出门时收拾了些细软,靠着这些家当,也不算过于仓皇狼狈。
“阿年,多吃些,粥铺老板说出了城就是山路了,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李柔嘉又吸溜了一口青菜粥,实在吃不下了。
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撒娇道,“阿娘,进城后,我已经吃了两个烧饼三个包子两碗粥了,够多了不会饿着的。”
上辈子陈山也是这么照顾她的,自己挨饿受冻,却还担心她衣服够不够暖,饭够不够吃。
重活一世,李柔嘉方才明白,这些关心和温情是多么珍贵难得,可笑她上一世庸庸碌碌,汲汲营营,半生都在为一个虚幻的泡影奔波,反而将这些关爱弃如敝屣。
莫二有些艳羡地望着母女俩,他也不过才十四五岁,阿娘离世的早,没有感受过什么温情,此刻见沈青容这般疼爱女儿,不免心中羡慕。
“莫二哥哥,”李柔嘉将盘子里的烧饼包好了递给他,“这个肉饼给你吃。”
他们银钱有限,李柔嘉身子弱,只有她能吃肉馅烧饼,其他人都是素馅的。
“不用了,嘉娘子,我有干粮,夫人已经给我买了一份。”
莫二身上没有多少钱,这一路是靠沈青容接济,已然把自己当做二人的家仆。
“莫二,收下吧,阿年也吃不下了。”沈青容温和地说。
这段日子朝夕相处,莫二也看出了沈青容是个心善温婉的,便也不再推辞,总之干粮放在他身上,路上大家若是没吃的,他再拿出来就是。
几人歇够了脚程,便起身准备出发,莫二去东市买了辆牛车,有个代步的畜牲,好歹要松活些。
莫二图便宜,买的老黄牛年纪大了,拉不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