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阑珊差点没认出来,几天前还是白白胖胖的一家人,如今都成了泥人。
孙晨垂着头,吸着鼻涕,声音低落:“改嫁了。”他今年16岁,知道改嫁是什么意思,他妈不要他们,去给别人做后妈去了,大家都说他们是没爹妈的野孩子。
“跑了!”孙阳攥着拳头,声音里都是控诉不满,“我们去姥姥家,他们还把我们给赶了出来,说我们是坏种,我爸会吃枪子,不许我们再登门。”明明以前不这样的。
“叔公,我们饿。”两个小姑娘以前多漂亮,又长的一模一样,在巷子里可招人疼,哪怕她们有一对不靠谱且讨人嫌的爹妈。
此时脸上脏兮兮,头发也炸成鸡窝,至少几天没梳过头,声音娇娇弱弱的看着郑庚礼,眼里有害怕,有期待,还有委屈。
当爹妈的不靠谱,孩子跟着遭罪,任阑珊是没法理解陶杏儿的做法,手里有钱节俭着花,再找份工作,总能把孩子养大。
她怎么舍得扔下五个孩子,扭头就嫁人的,不过这几个孩子也让人发愁,一点生活自理的能力都没有,除了小五,其他的都不小了,洗脸梳头该会吧。
这样一想,陶杏儿对他们应该挺宠的,那她怎么忍心撒手,说不要就不要了,任阑珊有些看不懂,这是活生生的孩子,又不是物件!
任阑珊手插进口袋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拿出一大把奶糖,递给他们。
小五最小先忍不住,蹭蹭蹭的跑过来,抓了几颗就跑,自己吃了一个,见两个姐姐眼巴巴的看着他,舔嘴唇。
小五低头看着糖果很不舍,但还是一人给了一颗,他手小,一把也就四颗奶糖,如今只剩一颗了。
孙宁孙菲攥着奶糖,想吃,可见两个哥哥没奶糖,又有些迟疑。
孙阳也馋,他这年纪正是能吃的岁数,从昨晚开始就没吃过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拉不下脸。尤其是,他还骂过任阑珊,说她是坏女人,被人家当面抓包过。
这会儿再拿人家的奶糖,他没那个脸,就看大哥孙晨。
孙晨抿抿唇,去窥郑庚礼的神色,见他没斥责,这才点头。但孙阳还是没好意思上前拿,耷拉着脑袋推了身前的两个妹子一把。
别傻愣着,去拿呀。
孙宁孙菲这才扭捏着拿走剩下的奶糖,还知道道谢。
任阑珊挑眉,这可就奇了,前几天见到她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估计陶杏儿没少在他们面前数落自己,认为是她断了他们过继的路。
听闻陶杏儿改嫁,郑庚礼脸色更沉,他猜到陶杏儿不可能等孙辉,但这才几天?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改嫁,他还是不高兴。
孙辉确实挺不是东西,但甭管怎么讨人嫌,对陶杏儿确实不错,她就算不愿意等孙辉,是不是也得把孩子安排好?
虎毒不食子,她是一点也不心疼自己孩子,瞧他们的样子,他就知道,陶杏儿必然是一分钱都没给他们留。
当然,对于孙晨,郑庚礼也是有几分失望的,16岁不小了,普通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顶门立户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了。
这孩子连衣服都不会自己洗,更别说照顾下面的弟妹。
“咳咳咳!”
别气呀!多大点事,不就是多几碗饭的事,实在是不想见他们,就花钱找个婆子,帮着洗衣做饭也不是什么难事。
任阑珊生活的环境,孩子不说个个是宝,但不会做家务其实不算什么大毛病,她家也是普通人家,但她自己学着洗衣服,也是从高中住校开始的。
平时放假回家,脏衣服都是往洗衣机里一扔,所以不太能共情郑庚礼的想法。
孩子不成器就打就骂呗,好好教育就是,生闷气干嘛。
归根到底还是时代不同,思考问题时的角度不同,当然也有远近亲疏的不同,就跟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样。
她可能会直接给钱,郑庚礼考虑的却是他们的未来。
任阑珊连忙把水壶递给郑庚礼,他喝了好几口温水,才缓过劲,“你们这是?”专门来这堵他?
孙晨好歹有点眼力劲,连忙解释,“我们来给爷爷太爷爷他们扫墓。”
说着,他从衣兜里拿出两个皱巴巴的苹果,可不正是前些天在任记吃饭时,从任记顺走的苹果。
孙阳也从衣兜里拿出几块发软的饼干。
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所有吃食,为此,他们都饿着肚子。小五舔着嘴唇,眼睛却盯着饼干,他好饿。
郑庚礼神色稍缓,不算无可救药。
任阑珊也叹气,这次变故,让几个孩子变了不少,懂事了几分,至少会看眼色,估计这几天没少受白眼。
她快步回到货车里,利用车门做掩饰,从空间里拎出来一个塑料袋。
她在里面放有黄表纸香烛,苹果橘子和饼干,递给孙晨,“扫墓是大事,先拿去吧。”
郑庚礼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