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前打盹儿的侍从。
侍从连忙惊坐起,踉跄几步,冲到沈相宜面前,急道:“更深露重,王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王爷早早便入睡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说着,那侍从便伸出手想要把人驱赶出去。
长风不动声色地扶着沈相宜,避开了那侍从的拉扯。沈相宜尤不死心,继续扣着房门。
房门被敲的咚咚作响,想不注意都难。
待房门打开之时,轩王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
贺廷轩瞧着沈相宜,先是眉头一簇,耐着性子轻斥出声:“更深露重,你不好好在寝殿待着,跑来这里作甚?!”
可沈相宜二话不说,直直便跪了下去,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发出一阵闷响。
阶下女子在月光的映衬下肤色惨白,单薄的身躯柔若无骨,然而背脊却挺得笔直,说出的话也与周身气质截然不同。
“殿下!相宜肯求殿下,帮帮我……求得圣上宽容,念在父亲为国戎马一生,如今身死意消,不能任那恶人羞辱,还望殿下看在往日情分,救父亲于水火之中!”
贺廷轩听此,心下烦躁至极,白日里边城军败的噩耗传入京中,父皇大发雷霆,连带着他也受了数落,如今郁结在心,正愁无处发泄。
他本不想告知沈相宜这些消息,免得她闹起来,搅得人不得安生!
贺廷轩狠狠瞪了长风一眼。
一定是这狗腿子透的信儿!
贺廷轩假惺惺地单手托起沈相宜,柔声道:“相宜,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实在是父皇气性未消!青城军护国不力,边城一战,死伤无数,若本王在此刻为岳丈出头,定逃脱不了责罚!若不是你早已嫁于本王,恐怕是连带着你也要受罚!”
说着,他便用眼神示意门外侍从,将长风隔至门外。
贺廷轩扶着沈相宜往屋内进,端的是一副好夫君的做派,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寒。
“你稍安勿躁,等这阵风头过了,再为岳丈安置一处衣冠冢也不迟!”
呵!
衣冠冢?
沈相宜目中蓄起泪水,默不作声推开了贺廷轩的搀扶。
“殿下,父亲在时常戏言道,若战死沙场,被黄土掩埋,与将士同眠,实乃主将之大幸!可如今黄沙掩埋了青城军,主将们却曝尸城门,死不得安息!边城一战虽为败局,可忠军不曾降,我泱泱大国,怎可弃之于不顾!”
一番陈词,慷慨激昂,说者言辞恳切,可听者却敷衍塞责。
贺廷轩终是没了耐心,拂袖呵斥出声。
“行了你!要不是本王保你!你以为你能逃得过父皇追责?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青城军败了就是败了,如今那尸首悬挂在城门之上,明摆着就是忽达乱军在示威呢!”
“这时候凑到父皇面前说情,你这是把本王往火坑里推!你这狠心的妇人!女子出嫁从夫!没有你选择的余地!本王念着旧情没把你轰出去算是好的了?本王看你是心在外边野惯了!你就好好呆在这寝殿里!哪儿也不准去!”
话音落地,沈相宜便被他推攘至内殿,跌坐在地。
眼看人就要愤然离去,沈相宜慌忙间抬手便攥住了轩王的衣角。
“殿下……”
可贺廷轩就是菩萨相的铁观音,心硬的很。
他猛地抽回了被抓住的衣角,恶狠狠瞪了沈相宜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殿门。
门外的长风被侍从拦在了殿外,见贺廷轩如此怒气冲天摔门而出,当即就往门内冲了过去。
他们小姐已是强弩之末,身体再经不起波折!
不等他冲进门,那侍从便把人拦在了门外。
“哼!你倒是衷心!”
说罢,沈廷轩冲着侍从摆了摆手,叫来守夜的护卫,道:“将此人压下去,好生看管,断不可因此出纰漏?”
“是!”
长风目眦尽裂,大声嚷道:“殿下!王妃身子娇弱!经不起折腾了……”
不等他说完,护卫便堵上了长风的嘴,制住了他的挣动,连拖带拽地离开了主殿。
不一会儿,殿外又恢复了平静。
只独留沈相宜一人,跌坐在屏风前,目中空无一物,仿若一潭死水。
“哈……哈哈哈哈……”
沈相宜闷笑出声,猛的呛咳出一滩血水,挺直的背脊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可笑!”
可笑什么呢?可笑自己娇蛮任性了一生,却所托非人?可笑父亲大半辈子奔赴在战场之上,却落得如此下场?
为什么!
皇室子弟独坐高台!仅靠疑心断对错!
无数将士血溅沙场,唯剩尸骨在人间!
她不甘……
她不愿!
多日来沈相宜焦躁不安,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