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了,要不的她慌得没脚,口口声声说要收,生怕露馅。”
“是,她不说还罢了,一说这就露出皂白来了。”
“正是说,皇后娘娘也说了,宫中一年得的龙涎才多少?她那来的这许多!”
“呸,唬人捣鬼,说甚么龙涎,招招摇摇还当脸面送人!”
“嘘,你也瞧着她姐姐如今撅着肚子在上面。”
淑妃脸色也白着,愣着神:“猪膏?”
紧拽柳青雪问:“不是龙涎?”
众人一看,怎的淑妃不像是知情样子?是什么,只是偶然一批皂珠原料没供上?用猪膏胡乱顶替?
再有心思些的,联想到这皂珠是戴皇后平白要传,往深处想,不定是不是皇后下令掺的猪膏,旨在给淑妃、给柳家泼脏水。
这就不好掺和。
正乱乱的没个分晓,忽然席中一紫薇粉衣裳的嫔妃出声,只见她站起来遥遥冲皇后福一福:“臣妾正巧带有玄香皂珠,乃月前淑妃娘娘所赠,愿掷火中一验真伪。”
柳露桃眼风扫去,哎,她。
樊乐楼出身的那位,映梨,娘家姓庞,如今也是封在婕妤的人。
庞婕妤恁出尘的人儿,春水梨花不映凡俗,也趟这滩浑水。
戴皇后一副息事宁人语气:“本是淑妃大好的日子,本宫听闻青雪轩又在京中有口皆碑,不论罢了。”
随即下令,教先把瓯炉和皂珠收下去。
庞婕妤肃着一张脸,道:“娘娘容禀,这话本不该臣妾说。只是淑妃娘娘如今有孕在身,多加一个小心总错不了。”
她娓娓道来:“旁的不提,只说这豚膏,虽说无害,可是这剌剌的香气熏着,慢说是有孕之人,臣妾闻着都要犯恶心。”
戴皇后问:“依你的意思?”
“臣妾想着,”庞婕妤朝淑妃一席瞥一眼,“内侍省殿中省的供应自然无须忧心,可是青雪轩的东西一向不过内侍省的手,还是要一一查验才好,淑妃娘娘也可安心养胎。”
这会子淑妃和柳青雪再回不过味儿,是什么傻子,齐齐开口:“不必了!”
柳露桃听着,姊妹俩的“不必”也不是一个音儿。
淑妃的不必,是说大庭广众要你揪我妹子的不是,还拿我的胎作筏子。柳青雪的不必,想必也自知她青雪轩的东西经不得验。
至此,泼墨也留白,图穷终匕见。
席上沈昭仪也摸出一盒胭脂,要皇后宣医官院,那头庞婕妤等也应声附和,纷纷从袖子里、丫鬟处取来青雪轩玩意儿。
这些人,想必就是宫中戴皇后一脉的人。
不过座中还有一些夫人小姐响应。
这是,前一阵子皇后出的力就能显出来,柳霜桥咬钩满宫里派青雪轩的东西,柳青雪一心要凹一个御用的名头也跟着拾柴,如今好了,人人手里都有雪花膏或者旁的玩意,纷纷解出来要验。
群情激愤,戴皇后不得不传医官院。
淑妃脾性起来:“甚么茧儿,也值皇后娘娘如此大费周章!不过在龙涎当中添些豚膏,是什么重罪?其余旁的验出来若无事,臣妾冒昧,可要向娘娘讨个不是!”话没说完,边上柳青雪极力按住。
戴皇后好声好气:“妹妹别急,也是为你的身子着想。”
底下柳露桃悬着心,悄声对沈素笙说:“大姐姐站出来做什么?也忒打眼,当心淑妃秋后算账。”
毕竟只是娘家小妹做买卖有个长短,娘家名声不好看,并不能危及淑妃地位。
柳露桃道:“她一日是淑妃,一日就能拿捏大姐姐。”
沈素笙道:“她原本就不拿捏咱了?与其默默忍受不如扬脖子斗一番。”
又说:“淑妃还有个清醒白省,没听说么?扯嗓子只顾与皇后理论,她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赖不着咱。”
此时柳青雪神态间的不自在昭然若揭,她又不能阻止医官院,那真是做贼显出心虚,柳露桃冷眼旁观,见她低声冲淑妃说什么,嘴唇翕忽,似乎是一句:你没用过。
不知,淑妃到底有没有用过,不知道,但是明显座中许多娘子用过。
但见医官先用银针挨个沾验,又点上火烛蒸瓯,恁精巧秀气的瓷瓶瓷罐搁上去,众人噤声屏气等着见分晓。
“启禀皇后娘娘,”不一时医官已有定论,“此一类膏体之中含有胡粉、朱砂,不宜多敷。”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胡粉!朱砂!
又听医官道:“此一类胭脂,”瓶瓶罐罐的交呈太监,“当中掺杂铅粉,因此色泽格外艳丽,也不宜敷用。”
铅粉!
淑妃像不认识一般瞪视柳青雪,失声道:“铅粉?”
戴皇后一脸惊慌样子,忙问医官:“妊妇可有碍?”
医官答:“不宜,脾胃虚弱者也不宜,铅粉对症少用些还罢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