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默默,半晌,柳露桃回首一笑:“谁说我没有?别瞎说。”
樊玉离也笑,隔空指指她:“去罢,我的事你可好好儿上心。”
她答应一声,又听樊玉离再她身后道:“实在不行,四年前我说的话依然作数。”
四年前?
喔,那时柳露桃刚刚顶着忠勇伯二姑娘的名号嫁到方家。
她没找过樊玉离?
找过的。
樊玉离当时告她说,倘若你不愿意给人家当媳妇,伺候公婆,方家是高门,生门无路,实在不行姐有法子助你死盾。
四年后樊玉离旧话重提,柳露桃推门的手顿一顿,遥遥答一声好,长袖一拂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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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方闲庭下衙,柳露桃还是白日里那身花俏衣裳,他要说不说有些瞪眼睛:
“你今日穿的鲜亮,倒少见。”
甚?专意为迎接他换的?方闲庭又不是第一天和柳露桃过日子,想好事儿呢,不可能。
柳露桃大大方方嗯一声:“今日去见玉离姐。”
方闲庭多少气闷,又在她金丝秀纹的袖口看几眼,嘟囔道:“我来你就素衣简服,去见她你就花枝招展。”
柳露桃抿一个梨涡在右边颊上:“你也讲理,樊乐楼地界,是我这身儿招人眼?还是素衣简饰招人眼?”
如今她上樊乐楼行走,不避着方闲庭。
这当中还有一件,之前江元珩事情过去不久,柳青雪这个长舌头的,要和方闲庭提一嘴柳露桃在樊乐楼仙乐宴露面的事儿,幸好柳露桃头里打过招呼,要不的不知还要起什么风波。
柳露桃心说如今好了,我看故人之情弹两首曲子你尚且要揪着,如今你自己开一家恁伤风败俗的香风苑,你看我有个不说的。
不过樊玉离有句话很是,光说无用,眼见为实。
方闲庭吃她问住,确实,在樊乐楼穿扮素气反而引人侧目,这话实在没毛病,只好转而问:“樊老板找你何事?”
柳露桃道:“没甚么,只是询问禁军调动,问我知不知,若有战事她也要提早预备嘛。”
方闲庭说不对:“樊乐楼的交游,犯得着问你?哪营的兵士休沐不上樊乐楼听曲儿?问不出么。”
柳露桃佯装决撒,眨着眼睛不说话,方闲庭以为可逮着她,把她拦腰捉来放在膝上:“说!你两个什么茧儿,别逼爷动刑。”
他怀里柳露桃咯咯笑个不停:“我不知,爷恁地威风!”
次后方闲庭按着她在榻上,一动一摇,她不嘴硬了,一脸好罢好罢实话说罢:“说香风苑近来风头盛,玉离姐与我两个穿上厮儿的衣服进去耍耍。”
方闲庭火气大盛,挺身教训人:“樊乐楼罢了,还算个正经唱曲儿的地界,香风苑你要去?”
柳露桃没口子求饶,软着嗓子好话说尽,最后方闲庭松口,说去可以去看,但是他要陪着,柳露桃一脸不情愿,嘟嘟囔囔答应。
其实她心里乐开花:好呀,就怕你不去呢。
说了嘛,眼见为实。
话休饶舌,很快方闲庭休沐,说可带柳露桃逛香风苑。
这日,柳露桃把头发梳起,一扇方巾罩住,又把蛾眉轻扫,细致勾连处统统描得粗黑,又把桃花样的眼睛眯一眯,红艳艳嘴唇上抹青黛,修饰完毕,她笑嘻嘻走来,脆生生道:
“方兄,走罢?”
方闲庭唬一跳,眼睛鼓鼓的,见她上身着苏州绢直掇,玉色纨裤,凉鞋净袜,果真好一位俊俏小郎君。好一会子他才说:
“你低着脸,不然姐儿们看把你捉去生吞了。”
嘻嘻嘻,一路柳露桃都嬉笑不止。
两人在御街附近僻静巷子住下马车,没得被追查住车马,不相宜。
柳露桃眼睛奇亮:“听闻异域歌舞别具风味,热闹得很。”一脸眉飞色舞,方闲庭就拍打她手背,说不许一副色眯眯样子,哪家小郎君这么急色不像话。
“小郎君,”柳露桃举起两人交叠的手,“你牵着哪家的小郎君,不怕你营中兄弟同僚瞧见,你就像话?”
方闲庭连忙松开,嘴上犹不服,叭叭说个不停。
两人一路拌嘴,走到香风苑侧门一条巷,攸地,方闲庭脸上顽笑神色褪个干净,揽住柳露桃往边上宅院门首里紧蹿一步。
柳露桃刚想发问,巷子外一阵车马萧萧,一驾车幔厢板俱涂得浓墨也似,黑乎乎的马车呼啸而过,马首向前,停在香风苑这道侧门,柳露桃两个躲的这地方视线不佳,连同门内情形都被马车挡去,并不能看得真切。
只是好像,是从马车内搬什么东西。
砰砰砰,柳露桃还听见身后,方闲庭胸腔当中的热意。
少一刻,马车驶离,两人还站在这不知道谁家后门狮子像后头。
“怎了?”柳露桃直觉方闲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