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把事情闹大,看柳家不吃挂落。
柳露桃却说,伤着路人也不好,既然要决撒,不如彻底把事情做大。
伤着平头百姓,不如伤着官家。
也不必真伤着,险些伤着也勾了。
两人领着芳时亲自动手,把二十斤燃土填进桐油蜡纸封好,再填进两扎宽空心竹,外头额外再包一层柿子油浸过的毡布,三月初三头天晚上,樊乐楼的人到水心五殿搭唱的台子,趁机夹带进去。
进去埋在哪?
桐油蜡纸,柿子油毡布,如此包裹的东西入水也无妨,断断不会沾湿,樊玉离面不改色,指挥知心腹的手底下人把粗竹沉入金明池中,沿着骆虹桥,一头稍稍搭挨水心五殿。
说是伤着官家,实际柳露桃芝麻大的胆子,还敢弑君不成?稍稍受点惊吓便了。
如此这般安顿好。
她心里想着,到明日,平安无事还罢,若是有些不对的苗头,虾蟆和促织儿,一锹土上的人,谁也别落好。
清早起来,她贴身穿黑蝉纱短打扮里衣,腰间扎一只蜡纸毡布包,里头备一枝空心芦杆子,还有一只半点星的火折子。
为防有人看出端倪,外罩领子到脖子口的蝴蝶对衿衫,遮得严严实实,里头穿的什么样式里衣,谁也看不见。
送方闲庭出门,他可没踏春郊游的悠闲,他还要上衙,柳露桃屈膝送他出去时,面上一切如常,方闲庭说晚间想吃红槽鲋鱼,柳露桃笑眯眯说好:
“我教莲儿早蒸上,你回来吃。”
方闲庭把她掇到门内在她脸上香一口,上头口打马而去。
一个时辰后柳露桃也出门,一路到金明池。
登船时鼻尖一皱,一股子燃土气息,看一看门窗紧闭的画舫一层,里头储的什么不言而喻。
她心中深深叹气,似是遗憾也似是了然,柳青雪果然想杀她。
她抚一抚腰间藏的火折子,好罢。
中途柳青雪果然借故下画舫、到岸上,画舫离岸,柳露桃装作呼救,一壁解开衣裳带子绕到画舫另一侧跃入水中。
瞬息之间,身后火光大盛。
今日的金明池水,和五年前的西塘池水不同。
那时候纵然是夏夜,可池水是冷的,今日未到盛夏,可池面燃火,因此水是热的,透着融融的暖意。
趁着这暖意,柳露桃速即游到水心五殿,摸出火折子,深吸一口气,把一小撮引线点着,事不宜迟,深吸一口气重新潜入水中。
潜到西边,上岸,樊玉离手中挂一件一模似样蝴蝶对衿衫子等她。
此时金明池周遭已然乱成一团,水中殿上诸人,眼见骆虹桥烧得不成样子,纷纷也跳入水中暂避火光,乱成一团,推攘间落水者不计其数,柳露桃在岸边拭发整衣丝毫不显突兀,再平常不过。
樊玉离在边上说:
“谋刺官家,用的她家方子,看她走得脱。”
是啊,犯律、冒犯皇后,三番两次她都走得脱,今日这遭,她的好运道要尽了。
禁军殿前四厢本来护驾,前来游玩的百姓清出去不得逗留,水师驻守在东岸的京城水师下水救驾。
有天武卫来问柳露桃身份,知道是朝臣内眷便没为难,次后沈恩竹抽空过来探问,柳露桃问二娘安好,他说好着,只是沈淑仪还在殿中。
啊。
她大姐姐还怀着身子,柳露桃心头一跳往水中央望去。
只见茫茫的都是人,水心五殿周遭水中,扑腾腾的白浪花,都是人。
柳露桃心头空落落,为什么?火势明明没烧着主殿,远远躲开火苗等着禁军、水师去救也就罢了,做什么都要跳入水中?
报复柳青雪的畅快没维持住一刻,她心里弥漫起巨大的后怕,若是、若是哪个宫女儿,不会水的,不留神呛着,在水里就没上来,可怎么是好?
还有沈大姐姐,有身子的人,她、她若是有个万一,怎么是好?
“……”柳露桃攸地紧紧攥住樊玉离袖子,嘴唇翕忽片刻才发出声音,“救人,快救人!救大姐姐!”
樊玉离冲沈恩竹瞪眼:“没听着?快去救人!”
这汉子,平素出入宫禁也有前后两班兵卒唯命是从马首是瞻,手握殿前指挥使令箭,怎么不威风?唯独面对樊老板,只有缩着膀子、耷拢脑袋听训的份儿,不敢耽搁,立时领着手下救人。
这时远远游来一名太监,见岸边有人那太监呼道:“救驾!救驾!殿下溺水了!”
那太监背上伏一名小郎,七八岁年纪,青白面孔,眼睛已经不张了!
柳露桃顾不得,两步跃入水中游去接人。
游近一看,竟是熟面孔,是罗公公手底下那个小太监,分明已经力竭,还要扛着肩上的小郎,柳露桃把小郎驮到自己身上,一手拽太监游回岸上。
太监顾不上自己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