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诉。
日子忽然变得有些长,好似铡刀悬在脑袋顶上过日子一般,千怕万怕柳露桃不怕铡着自身,唯怕牵连侯府。
侯府里有待她不薄的方老将军,有对她颇多照拂的魏姨,有许多尊她爱她的无辜小丫鬟,还有……
方闲庭。
这日,柳叶浓久,榴花燃初,热熏熏三月末旬天气,沈素笙来帖说要进宫探亲,请柳露桃陪着去。
次日柳露桃打选青绿衣裳,陪进宫。
原本说的看望大姐姐,没想半道上一拐一转来到仁明殿,问沈素笙才知,原来是戴皇后的分付,说想见见她。
沈素笙一脸笑嘻嘻,只说有好事,柳露桃无奈,打点精神迳到殿中拜见。
戴皇后,从前总是隔着老远,没细打量,那日在金明池畔柳露桃又三魂七魄飞去一半,哪里有闲心东看西看?今日近近见了,长秀眉、眉展柳叶,紫膛脸、脸开芙蓉,竟然是不输柳霜桥的姿容。
见过礼,戴皇后温声教坐,对柳露桃说:
“本宫细细问过那起子太监,你本在岸上安坐,却还是下水涉险,救安王上岸又施展医术,有回天之能,若不是逢着你,安王怕不的要出大差错。”
柳露桃讷讷,只说愧不敢当。
戴皇后微笑道:“人美心善,怪不得方小侯爷宠爱你。”
柳露桃蓦地抬头,赶着道:“娘娘,娘娘不知,小侯爷已将奴休弃,那一日相救也是看往日情面,奴如今和常山侯府断断没有联系。”
这话甫说出去,怎说的,柳露桃只觉心头空落落、茫然然。
不是,从前樊玉离几次三番说起助她走脱,脱开常山侯府外室身份,脱开紫栏街,远走高飞,她明明动过心,如今怎的,竟然如此不舍。
可是不舍也得舍。
戴皇后柳叶眉微蹙:“几时的事?”
柳露桃检点心绪答道:“年节前后的事了,蝇头小情,不消娘娘动问。”
没想戴皇后会错意,一脸了然地道:“是贵妃小妹进献火铳样子时候,你两口子吃她的催轧了。”
柳露桃还没来得及回话,听皇后遣殿中侍立的宫女太监出去,偌大一座辉煌宫室,只余她和两名亲信姑姑还有柳露桃,她冷笑道:
“还以词陈情,本宫就说,柳家什么风水宝地,轻易养出个薛涛、鱼玄机?”
她的冷笑不是冲柳露桃,对柳露桃她反而是热的,只说:
“你且放心,本宫对你说一句准话,惊蛰宴叫她姊妹两个死里回生,这一回绝没有那般便宜。燃土一类的事你也不知,本宫不细说,只告诉你:秋后的蝉儿,她姊妹两个蹦不欢了。本宫瞧着方小侯爷对你心里有着,你待本宫皇儿有恩,将来本宫保你回侯府做正室。”
啊,燃土的事咱们还真的知道……柳露桃张张嘴,这话要是早两月说给她听,她早笑逐颜开,只是如今本该雀跃,心头却只是沉重。
只老老实实称谢,旁的一句也说不出。
戴皇后笑道:“她们都说你狐媚,本宫瞧你端庄得很,可见百闻不如一见,传闻就把人说杀了。”
“当不得娘娘的夸。”柳露桃勉强笑一笑。
又说几句,戴皇后脸色淡一些,道:“沈淑仪有身子,听闻你素与她妹子交好,你两个去瞧瞧罢。”
“淑仪娘娘遇喜了?”柳露桃惊讶。
真的惊讶,不是,怎的阖宫里都知道了?
“是,”戴皇后无可无不可,“她在金明池落水,总要着医官院请平安脉,谁知她竟是个糊涂的,将近两个月的信儿在身上还不知呢。”
嘱咐一句,又赐下些谢礼,不过上颜色几匹缎子、金银等,打发柳露桃出去。
临出去前,柳露桃望一眼仁明殿高高的牌匾,不知往后还来不来得。即便来,也不知是不是来听罪。
走去和沈素笙瞧沈大姐姐,看去气色好着,中间儿罗公公亲自奉旨来看,问过医案又问饮食,可见官家上着心,也是好事。
正坐着,外头进来小太监,说是来呈送宫里新抄的邸报,金明池之乱尘埃落定。
柳露桃心头狂跳。
淑仪看完,柳露桃和沈素笙两个接来看。
咦。
头里方闲庭那副说辞,很像证据凿凿在握,没想,处置的邸报下来,一句也没有柳露桃和樊乐楼的事,只说柳氏倒行逆施图谋不轨。
一直到宫门,柳露桃都晕着神儿,迷懵转向。
远远走来一队天武卫,为首沈恩竹说送二妹妹归家,另看一眼柳露桃,请她转交一封手信给方小侯爷。
柳露桃教芳时收下,心里千恩万谢,好了,总有不得不上侯府的由头了。
也是巧合凑着,回到紫栏街,莲儿正拾掇屋子,看见信,只当是柳露桃的信,抽将开来铺到案上,想着柳露桃好看着提笔回信。
柳露桃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