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能见到旧貌的小坑。
泥土被压出类似于狸奴的脚印,可却又厚大不少,能看出体型较大。
“你的猜想是对的。”
顾影的语气平静,但江乐安生生听出了一丝不虞。
似是想到什么,顾影问道:“他们应该知道你是平阳侯的女儿了?”
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
对他这种行为,江乐安虽觉得奇怪神神叨叨,但还是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我隐瞒不住,干脆自报家门。其实除了猞猁的痕迹,今晨我还见到了其他大型兽类的脚印,譬如猎豹,但除却这两种,其他的脚印痕迹却觉得和书上有些出入。”
顾影:“什么出入?”
江乐安:“似是……人为。”
“但我一直有个疑问,按照正常的,大型兽类应该是直接去吃人,谁会历经千难险阻踩踏禾苗,最后跑鸡圈猪圈去吃鸡雏和猪苗?”
听完这些线索,顾影叹了口气,肯定了江乐安的想法。
“你很聪明,观察细致,确实是有人为干预的。”
“或许你在京城,应该知道一个消息,那便是有些官员会养大型宠物,而这些宠物中,猞猁和猎豹是包含其中的。”
江乐安莫名觉得背后发凉,夜风吹的她打了个喷嚏,似是有比较大阴谋,是她以往在闺阁中,从来都接触不到的。
“所以说,他们害怕我这个平阳侯之女,会发现这些不对劲,当时候借着将功抵罪的名头,直接同御前沟通。”
“又和达官显贵有关系,这事不好解决了。”
顾影赞许地给了她一个眼神,觉得这女子倒也不错,品行善良,还对他钦慕,或许可以试着接触一下,看看性子相融不,正巧他缺个皇后。
而后和蔼地问道:“那提出通过辨识脚印竞选转运使位置的是谁?”
提到这个问题,江乐安想到自己才对他说倾慕陛下,垂下眼睑,神色有些尴尬,“是平昭郡主的未婚夫张勒,我同这位曾经有过父母之命的婚约,只是不知为何如今他会外放到这里,之前他在官场上挺如鱼得水的。”
顾影一愣,未婚夫?
不知为何,顾影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但想到她也提到是父母之命,有被宽慰到。
抛开这奇奇怪怪的想法,两个人的气氛有点微妙。
过了会,顾影率先开口:“嗯,所以你那什么未婚夫现在所做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想提醒你发觉脚印的不对劲,但却被人提前咱们一步,偷溜进试验田把脚印毁坏;二是向背后人暗示你是有风险,借此除掉你。”
“但不论如何,这件事都有阴谋所在,看来我得多留一段时间了。”
江乐安刻板印象地认准是二,还没回复,就被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思绪。
“什么人在那?!”
声音异常熟悉,有些像是白日的县丞属下,牵了三只猎犬的那位。
江乐安和顾影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跑。
提着鹦鹉灯,二人撒丫子再黑夜里狂奔。
却在围墙处犯了难。
围墙需要一个人顶着一个人翻出去,再由翻出去的人拉围墙内的人进来,但明显时间是不够用,身后几位追兵紧追不舍。
关键时刻,江乐安双手向上,用力把顾影顶了上去。
倒不是她义气,只是权衡利弊之下做出的决定。
她被抓住,顶了天是破坏现场,觉着县丞不公仗义执言,而顾影就不一样了,他被抓住,得革职,自己的悉心照料不全白费了?到时候再找京城之人做桥搭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她反而更害怕顾影真因为这几个时辰的相处讲义气,撂下一句不走了和她缠缠绵绵上演双双殉情的戏码。
为此江乐安特地给他留了句“自有成算”,便大义凛然地直面身后追兵。
顾影倒也没矫情,翻墙离去。
想象中被问罪的情节并没有发生,反倒是见到她的前未婚夫张勒孤零零在远处,黑暗中他粲然一笑,手中提着硕大的烛灯。
同他一起追过来的巡逻队都被遣散,此时夜半,昏黄的光照亮两人距离。
挺有意趣的,如果忽略对面是张勒。
江乐安面无表情。
她并不觉得此时有什么风花雪月,只后悔为何不大胆跟着一块跑,反正巡逻队都被遣散了。
现在围墙她翻不出去了。
张勒迈步凑近江乐安,却见到她身上宽大被临时缝补的男式夜行衣。
他平时不爱笑,方才用力扯出的违和的笑,在见到这身男子行装后倏然间褪去,眼神变得冷漠狠毒,带有侵略性,江乐安有些害怕。
“是方才翻墙的野男人的衣服?”
江乐安下意识摇头,“张勒,你冷静点,你现在已和郡主订婚,就别在乎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