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有人按捺不住拿着家伙踢门而出,干瘦的脸上满是愤恨:“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抢人还不够,如今还要朝井里下毒?非要赶尽杀绝?!”
他振臂一呼:“连井都保不住可就真完了!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们区区两个?”许多人受了鼓舞,也纷纷抄着农具推门而出,虎视眈眈朝井这儿围来。
“你敢往里头投毒,就别想活着出去!”
顾希桢不徐不疾,视周边闪着寒光的草叉,锄头于无物:“谁说我要投毒?”他将纸包展开,“这只是一张纸而已。”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怔愣。为了保住唯一的井,他们才愤然出头,如今井没事,一伙人举着家伙,顿时不知道该干嘛了。
顾希桢环视一周,朗声道:“诸位。适才听闻有人抢人,此事当真?”
那出头之人拨开人群挤到两人跟前,一脸警惕:“你们究竟是谁,问这做什么?”
他看了眼顾希桢脸上面具,提防神色更深:“脸都不露的人,我们凭什么回答你?”
顾希桢扫过一张张强自镇定,瘦得皮包骨头的脸,平静道:“无甚好提防的,除了一条命,你们已一无所有。”
话说得难听,却是事实。他晃了晃手上的纸:“我对你们的命没有兴趣。你们嘴中的抢人者,被抢走的人,对我而言更有价值。”
庆云接过纸张,冲众人安抚地笑了笑:“请诸位告知被掳人姓名,我等会尽力为诸位寻找这些人的下落,将掳人者绳之以法。”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声,不少人眼中发亮,正欲张口,那人打断道:“报官,官都不管,你们又算老几?大话谁不会说,我还说我是大罗金仙下凡,动动手指就能将人救回来呢!”
“老葱头!你别说风凉话了!”有人愤愤道:“你也知道,官都不乐意管,好不容易有人愿意理我们这些穷苦人,你非得把人推开作甚!你女儿是最早失踪的,你不想找到她的下落?”
人群里又有人喊出声:“我见过掳走孩子的人,他们是艾敕山上的道士!老葱头你连艾敕山都不敢靠近,还好意思自比大罗金仙?”
老葱头陡然沉默了,像一樽佝偻枯瘦的石像般立在那儿。
庆云与顾希桢对视一眼。艾敕山道士?岂不就是许茗珘那伙人?
见众人已渐渐信了他们,庆云当即取出炭笔,“请诸位一个一个报出被掳者姓名,或有更多关于歹人的消息,也请放心大胆讲出来。”
所有人都看向那被村人称作老葱头的老头,没有谁先开口。
老头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我有眼无珠,不识好人心。您……”
顾希桢避开他的大礼:“多浪费一刻钟,你女儿便少一刻钟的得救机会。”
老葱头一愣,也不废话了,慌张道:“丁小葱,她叫丁小葱!”
庆云指着那张黄纸上写着的第一个名字,丁小葱,“这个孩子是第一个失踪者,”他手指渐渐,下滑,到第七个名字时才停下,“光是他在的席石村,就有这么多。都是许茗珘这伙人掠走的。”
施晚惊愕地呆坐在椅上。半晌,她缓缓伸手,落在那张黄纸上,指尖颤得厉害。
她声音喑哑:“这里……有多少人?”
“四十个。我们只调查了最近的五个村庄,更远的还没来得及。这里也许只是沧海一粟。”
施晚闭了闭眼睛,四十个人,不,兴许是更多。她一口一个喊得亲热的阿舟,原是毁了这么多个幸福之家,戕害如此多无辜妇孺的魔头。
她有些恶心,刚喝下的茶在胃中不断翻涌。许茗珘要这么多人干什么?她到底在做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问不出口,在坐几人谁能比她更熟许茗珘呢?连她都不知道,其他人又如何回答?
施晚沉默良久,轻声道:“我与她幼时相识,关于她过去的事知道不少。若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还诸位烦定要告知我。”
狸归忽然想起件事来。他从袖中取出一把黑色的钥匙,拍在桌上:“正好,这东西你见过吗?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他带着一队人几乎将整个道观,整座山翻遍了,都找不到这把钥匙对应的锁眼。若是艾敕山真没有,该往哪儿查呢?
施晚拾起钥匙,细细观摩。很眼熟,曾在哪儿见过。
钥匙,钥匙……对了!她脑中蓦地闪过一扇门,那扇门很奇怪,长在地上,门后有个长长的台阶,通往地下室。
但,那扇门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