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漠活动着僵直的背,半是疑惑半是恼怒,若再猜不出自己上当了,他可就是傻子了。
他目光沉默扫过车中女子,心觉五味杂陈。他如何想不到,她会是这骗局一环。他真心实意担心她的病,可瞧她现下不咳不喘的模样,这病原也是假的。
对上他质询的目光,施晚顿觉心虚,她低声道:“若非无奈,我们也不想出此下策,骗你实非我愿,还望见谅。”
一对上她满眼歉意,宁漠晃了晃神,顿时生不出愤怒了,他宁愿信她有苦衷。
他瞥了一眼眸光冷冽的面具人,之前包围圈内与他交手时,对方并未用内力。因而他无法判断其来路,可方才车上再度交手,他现下可以断定,此人定是跟那老头一伙的,因为他们的内功路数极为相似,只是此人更加锐利,而老头更加雄浑。
那老头良心败坏,此人跟他定是一丘之貉。他望向施晩的目光中又带了些惋惜,怎么跟他们混在一块儿了?
他想说话,但开口无声,这才想起自己被点了哑穴,还没解开。他瞪了眼罪魁祸首,指自己的喉咙示意他有话说。
“放你可以。”比起施晩的委婉,顾希桢要冷硬得多:“望阁下莫要招来他人,徒添麻烦。”
宁漠怒意上头,但谨慎评估形势后,他并未再度出手。面具人实力深浅不明,以方才的交手来看,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见他点头,施晩也松了口气,既然能谈,那就能合作。
宁漠直入主题:“你们绕这么大弯子,究竟所图为何?”
施晩:“我们想进阜城。”
“来为何不正大光明来,偏要选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他指着顾希桢冷笑,“哼,我知道了,你与那老头是一伙的,做贼心虚,当然不敢明着来。”
顾希桢坦然道:“不错,阁下口中老头正是家师。我二人来此,一半是为了此事。”
宁漠面色阴沉:“既然如此,我更想不明白你们为何要自投罗网,方才问你,你为何又不认?”
顾希桢眸光沉沉:“阜城不得不来,可宝玉失窃乃莫须有之罪,我为何要认?”
宁漠被他这理直气壮,拒不认罪的态度气到了:“你!”
施晩忙打圆场:“都别急都别急,此事多半是个误会,慢慢说。”她先问宁漠,“失窃宝玉是什么样的?”
宁漠压下火气道:“我未见过。那是吴公子给少城主备的生辰礼,装在小匣子中。据吴公子所说,那老头将他带走后,半路竟劈手夺了他随身携带的匣子,更是想痛下杀手。好在吴公子吉人天相,死里逃生,这才有机会向城主禀明一切。”
施晩眉头一皱:“这岂不是说,从头到尾除了吴公子,谁也没有真正见到清和真人谋财害命,那所谓宝玉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宁漠语气微沉:“你以为我们会无凭无据诬人?”
施晩眨了眨眼,没搭话。她心道,这可不就是无凭无据吗,好赖全凭那吴公子一张嘴。
这话扎耳,她不便说,顾希桢却直言不讳:“难道不是?”
宁漠冷嗤一声:“若不是遭人劫财,吴公子身上怎又会多一道伤疤?这些时日吴公子也只见过那清和一个外人,有嫌疑者除他之外,再无旁人。少城主见不得吴公子皮相受损,自然会追究到底,绝不放过。”
“皮相受损?”施晩喃喃道:“是伤在脸上了?”
宁漠眉头一挑,语带不屑:“若真伤在脸上,破了相,少城主哪还会搭理他?正是因脸还好着,伤在别处,跟少城主委屈诉苦,她才心疼不已。”
施晩若有所思,怎么这宁漠像是不大欣赏这吴公子的样子?
她正心里嘀咕着呢,宁漠紧接着又补了一句风凉话:“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弛。男子汉大丈夫,不靠功名,不靠学识,竟靠皮相谋取上位,此等行径实在可笑。”
施晩:“……”原来症根是在这儿,是觉得吴公子金玉其外,败絮其内,靠脸得少城主倚重,心中不屑。
她轻咳了一声:“可听清和真人说,这吴公子当年是进京赶考途经阜城,因相貌堂堂被少城主看上,强行带回城主府的。”
宁漠嗤笑:“外头竟传成这样了?少城主还真是纵着他,为他正名,不惜败坏自己风声。”
施晩一愣:“莫非实情并非如此?”
宁漠摇头:“当然不是。少城主偏爱英俊皮相,城主爱女心切,自然投其所好,府中门卿均要求五官端正,仪表堂堂。若有盛名在外的美男子则会邀其往府上做客,询问可有意为府上门卿。”
“城主对这些人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绝不会有强抢行径,也不会允许少城主这样做。当年吴公子是主动上门拜访,毛遂自荐。少城主与他一见投缘,这才有今日之事。”
施晩奇道:“既然你说少城主如此看重他,那为何清和又说,少城主能为了一幅字画把人给换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