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她哑着嗓音,奋力推开仆人哽咽着冲院深处大喊:“丰煜!你出来见我。说什么情深义重,竟然是谎话吗!就算是谎言,至少得给我一个理由……”她与阿铃这么多天都见不到丰煜人影,现下更是验证了她心中的不安。
他是不愿意救她吗,为什么给她假药。如果这是有意欺骗,那又为什么从相遇开始就对她那么好?
“沈姑娘。”
背后传来冰冷的声音,沈婳侧过身,见乔管家从雨幕中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廊下,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他微笑着以一种居高临下姿态注视沈婳,目光中怜悯掺杂着嘲意:“公子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是老奴看姑娘实在可怜……可怜得连自己父亲畏罪自杀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沈婳浑身一震,紧紧咬住牙关,不敢置信地看着乔管家,“你胡说!”
她看着乔管家从怀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个东西,展开来,上面赫赫三个大字——通缉令。
人像图里画着的少女颇似十三岁时的自己。
沈婳浑身僵硬,看着那张通缉令愣怔着说不出话来。身后雨幕的凉气贴着她的脖颈,只觉钻进了她四肢百骸,一瞬彻骨寒。
她呆呆地走去,颤着伸手拿过那一张薄纸,见上书;
【兹有疑犯沈婳,年十五,叛臣沈昇之女,诏令缉拿归案。昇原为吾大宣丞相,位列百官之首,然实乃前朝上官氏一族余孽,通敌叛国,罪无可赦,已于牢狱畏罪自杀。今上勒令悬赏缉拿其女,诏天下有能告此女者,赏钱五万。】
乔管家双臂交叉,悠悠道:“事已至此,小人也不妨跟你讲个实话。三年前丰府公子接手玉器行后决定将丰氏玉器行的名号打响四海,为此不惜千里迢迢前往宣国勘察生意,想必姑娘便是那时候遇见的他。”
“玉器行在老爷手中时本就积攒了四面八方人脉,公子天资聪颖,一去宣国就与生意上的前辈密切联系,很快办起了在宣国的第一家玉器行。一生二,二生三,青出于蓝胜于蓝。可是,宣国与赫国不同,对商户限制颇多,商税过重,没有官家庇护,玉器行很难在斗争中生存。所以,公子想到了你……”
沈婳身子一颤,紧咬着下唇,脸色发白:“难道……从一开始,都是铺谋设计?初遇那天他并非是看中我的朱钗画稿,而是早已心中盘算好如何借一国丞相之势!”
往日鸿雁传书唯恐述不尽衷肠,南都城中每一条长街柳巷,沿街林立的茶肆书坊,相伴游玩穿梭其间时也曾欢乐无间。更遑论,半年前丰煜因玉器行变故回了赫国,她亦不辞千里毅然踏入陌生国度,只因他一句——阿婳,我需要你。便是迎风冒雪,途染风寒缠绵病榻亦不后悔。
信笔诗成墨未干,往昔深情重诺已消散。
“当然。”
屋檐外的风雨淅淅沥沥,不停歇地,不停歇地好似漫入了她眼眶里。一阵凉风袭过惹沈婳捂唇咳嗽,身子忍不住靠向阿铃,才撑着勉强站立。只感觉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微微晕眩。
沈婳紧握手中的通缉令,死死看着乔管家,露出誓不罢休的架势:“让他出来见我,堂堂丰三公子,总不会没有这点勇气!”
她更不能相信阿爹死了,阿爹怎么可能会是前朝余孽……
不等乔管家反应,一道温润干净的声音适时飘来。
“阿婳。”
沈婳闻声回过头,便见长廊回转处,远远站立着的品蓝圆领锦袍青年。数日不见,他依旧温柔矜贵,从容不迫。丰煜是沈婳目前所遇见的为数不多没有铜臭气的商人,从前最是喜欢他那双清澈的眼,像是浸润在碧水中的玉,自然流露着善良与理智的光辉。如今对视再看,却才觉他眼中幽深不见底,装了不知多少秘密。
她哑着嗓子说:“你骗了我。”
“阿婳,我有不得已的理由。”
“因为什么…因我阿爹死了吗,我对你不再有价值?”
“是。”
“你从前许诺的话,都不作数了吗?”
这一次的回答稍犹豫了片刻。
“是。”
沈婳想蹲下身子呜咽哭泣,可是与身俱来的骄傲让她咬紧牙关,紧绷着身体以免发抖。
手指僵硬地捋了下被冷风吹乱的鬓间碎发,她高高扬起下巴道:“好,我明白了。这三年逢场作戏,难为你了。”
她转身离开,却听见背后之人又开口:“阿婳,我想至少有件事我可以不再骗你。”
沈婳停下脚步茫然回头看向他,男子眼底已是疏远与冷漠。
“还记得有次你晕倒后,我曾邀名医前来看诊。当时我不忍你知晓,只告知你是风寒。那医师说你身子弱,应是幼年留下的寒邪未消解,体质颇为奇特,是非长命之脉象。所以即使有回灵丸在手,于你也最多添五年寿命。”他不疾不徐的言语,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