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宋府。
书房外,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佝偻着身子,鬼鬼祟祟地扒在窗边探查里面的情况。
“少爷,咱们真要进去偷东西吗?老爷交代过,书房除了他和大少爷以外,旁人一律不准靠近,”身形格外富态的那名黑衣人丧气道,“擅自闯入,抓住了是要挑断手脚筋的!”
“怎的?”另一名黑衣男子问,“怕了?”
“嘿嘿,”胖黑衣人挠着后脑勺干笑两声,随即挥手道,“哪能呢少爷,我多金怕过什么呀!可咱是要去找什么东西?您好歹给个目标,省得我到时候抓瞎不是?”
“账簿。”黑衣男子拉着胖黑衣人靠在墙角蹲下,而后才继续开口道,“午饭时和表弟交谈,听闻他与楚王殿下此次到青州,是为了调查私盐案。我们宋家作为青州最大的盐商,丁湛山倒售私盐一事对我们压根不是秘密,就连我这刚刚接触管理商号的少东家都知晓,父亲却仍与这群人同流合污,我曾亲眼所见他和丁湛山等人密谋,故而我怀疑宋氏商号也有涉及私盐。近些年来,私盐对青州百姓造成的影响不言而喻,如果真能借此机会扳倒丁家,自然再好不过。”
“所以,咱们要找的是老爷倒售私盐的账簿?”胖黑衣人不禁脊背发凉,“找到的话,那咱们宋家岂不是……”
黑衣男子点点头说:“是,按照大晟律例,倒售私盐超过一斤即可判处斩首。如果我爹的确倒售私盐,宋家家产会全部充入国库,涉及在内的人员,甚至包括你我都会被一律斩首……总之还是先找找看吧,或许是我的误会也不一定,生死暂且不提,求一个真相罢了,好歹也能安心。”
吱呀——
两人谈话间,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开门声,等到黑衣男子扭头去看时,宋骞堂已经手持提灯站定在书房门口。
只见宋骞堂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线四下环顾了一圈,似是确认无碍,而后方才安心离开。
黑衣男子盯着宋骞堂的身影融入夜色,分析道:“这个时辰,我爹应该是回去休息了,想必不会再回来了。机会正好,多金,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分别点燃一支火折子用作照明,在书房内翻找开来,但却始终没查到任何有关私盐的线索。
黑衣男子将搜寻过的最后一处桌案恢复原状,扭头对胖黑衣人说道:“走吧,回去了。”
“啥都没找到,”胖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跟随黑衣男子往书房外面走去,问道,“少爷,这样看来,老爷是清白的?”
“或许是吧……”
黑衣男子抬脚踏出门槛,落地后却发觉门外的地面有些异常,举着火折子俯身瞧了瞧,却见脚下踩的是一本书籍形状的东西。
他蹲下拾起书本,拿到手中后方才看清,写在封皮上面的两个大字居然是——账簿。
“账……账簿!”黑衣男子不禁身躯一颤,赶忙翻开书本仔细阅读检查,“景恒十八年,六月二十三,收购丁氏盐;十九年,收购丁氏盐;二十年,丁氏盐……”
“少、少爷,”胖黑衣人同样颤抖着声音问,“这东西……该不会是私盐账簿吧?”
“没错,”黑衣男子迅速将书本揣入怀中,催促道,“多金,快走,去找表弟。”
夜幕之上,乌云形同墨色的山峰倒挂于苍穹,遮天蔽月,掩盖繁星,乃暴雨欲来之兆。
夜幕之下,围墙阴影之中,一位青衣男子眼含泪花长叹一声,远远望着两名黑衣人离去。
与此同时,望海客栈。
薛崇和柳承絮与刘进商议好明日的行动计划,送别刘进后便各自回房洗漱。
“布谷——布布布谷——”
柳承絮洗漱完,才刚熄灯,正欲躺下准备休息,便听门外响起一串熟悉的鸟鸣声。
他有了昨晚的经验,知晓此乃薛崇的小把戏,于是心里悄然打起了坏主意。
他索性躺倒在床铺上,合上双眸佯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打算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眯着,好让薛崇在门外晾上一会。
然而半晌过去,他却迟迟未能等到薛崇的动静。
柳承絮猜测薛崇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去了,遂缓缓睁眼查看,哪承想四周漆黑一片,却唯有一张巨大的人脸紧紧贴靠在他眼前。
“啊!”
他不由得惊呼出声,当即便捞起床铺里侧闲置的方枕,干脆利落地砸向了那张大脸。
黑暗中,柳承絮只听此人哎呦直叫,竟还觉着声音有些耳熟。
紧接着,他又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远处随后亮起一丝火光,似乎是有人在用火折子。
再然后,油灯燃起来了。
“薛,薛崇?”柳承絮不可思议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的薛崇,疑惑道,“刚才那张脸是你?你怎么进来的?竟能悄无声息?”
“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