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酉时正,在书库辛苦奋斗一天的郎夙夜下值了,揉了揉酸胀的双眼,走出官署,李繁和龚遂站得笔直在门口等他。
一同下值的各位同僚也前前后后,互相打着哈哈,走出官署大门。
走在郎夙夜前边的是李大年,刚出门,就被街对面冲过来的人拦住了。
一个畜民扑在李大年身前哇哇喊叫。
“大人救命啊!”
李大年吓坏了,用力地挣脱着:“你干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许多人都驻足观看,但是都不知那畜民说的啥。
唯独郎夙夜听明白了,那是成哥,来给他送消息的。
成哥抱住李大年的腿,任他怎么捶打都不松手,大声喊着:“老爹丢啦!老爹和小樱!三丫头都丢了!找不到了!被钱大人给杀害了!大人帮帮忙啊!”
郎夙夜顿时腿肚子发软,心跳到嗓子眼里。
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神色,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开了头。
心里却已经九转回肠,看来是出大事了,要不然成哥不会冒险到这地方来。
最终同僚们合力,终于把李大年从那畜民手里抢出来了。
郎夙夜一边慢慢地往前走,一边快速地在心里思索对策。
一抬头,看见正从院里走出的另一同僚,忽而有招了,大喊一声:“有良兄!”
那同僚笑呵呵应答:“夙夜,怎么了?”
郎夙夜凑上去搭话,李繁和龚遂也不着急,就在他身后等。
“有良兄,今日下值这么早,是提梵古国的《奇闻异志录》校对完了吧?”
有良一愣:“《奇闻异志录》?哪有那么快!恐怕要再过一个月才能完成啊!”
郎夙夜这才把自己满肚子的担心和难过表现出来,用十分惊讶的语气说:“怎么会这样?令官不是说,陛下三天后就要看这个本子么!一个月……那可来不及!”
有良也吓坏了:“三天?没听令官大人说啊!这……这可怎么办?”
郎夙夜拉着有良的胳膊:“那还等什么!立即赶工啊!我同你一起去!”
“好好好!”
俩人往前走了两步,郎夙夜才像突然想起来似的,扭头说:“李大哥,龚大哥,我今日怕是要在这耽误许久了,麻烦你们先回去,给将军报个信,晚些我自己回去!”
两侍卫拱手而去。
与此同时,荀千蘅正赶到金羽卫大门口,扯着脖子喊周晏辰。
出来的人却是楚丛飞。
“诶,千蘅怎么来了?找我?”
“额,找晏辰。”
“找他干什么?找我不行?有什么事他办得我办不得?”楚丛飞一向大而化之。
“呵呵,私事,私事。”荀千蘅敷衍道。
楚丛飞说:“打探我们训练的方式可不行啊!”
“不打探,没必要。”荀千蘅无所谓地笑笑。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呀?”
“有点事耽误了,我还没开始准备呢!”
楚丛飞脸上高兴了:“呦!那你可得抓紧了啊!”说着朝旁边卫兵喊:“你!去把周郎将叫出来!”
卫兵领命跑进去。
“那我就先走了啊!”楚丛飞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周晏辰出来,已经换好了常服,见到荀千蘅,眉飞色舞,脚步都有点跳跃了。
“千蘅!什么事?走着说,正好有家烤肉馆子,一直想带你去吃!”
荀千蘅一把拉住了周晏辰:“等等!晏辰,不急着走!”
周晏辰站住:“?”
“有件事要请你帮个忙。”荀千蘅避着来来往往的人,低声把钱大人和铃咚、畜民这两天发生的事给周晏辰讲了一遍,又说:“我怀疑那钱多善不会就这么罢休,他这几日可能还要搞什么坏事,我有点担心永益坊那边,想请你这几天当值的时候,带人在永益坊附近转转,如果发现什么异常,赶紧制止。”
周晏辰神色很不平静,将荀千蘅拉得离开他们卫营更远得地方,一副苦大仇深,语重心长:“千蘅啊!这些陛下厌弃、律法也不保护的人,怎么你就放不开呢?”
荀千蘅愣了一下,好似自言自语,轻轻说:“是呀!连律法都不保护他们,我要是再不管,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千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从前你没来献都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就算没有钱大人,也有张大人、李大人,总有人去欺负他们的,他们也活下来了呀,为何你非得要——”周晏辰争执得气愤不已。
荀千蘅神色也冷了下来:“我不知道的时候,就算了,我知道,就不能不管,晏辰,不必多说,你只说帮不帮我?”
周晏辰急得跺脚:“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
“我就是冥顽不灵,你帮不帮?”